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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置于火盆上,一指一指逼他松开了手。
绣帕燃了。
楚词招知道,他远走天涯的梦,此后永远只能是个梦。
嫁太子,生孩子,他是最得体的太子妃,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先皇很高兴,赏了他很多很多珠宝锦缎。
可再没有哪匹布料,会像他亲手绣的那般好看。
再没有哪串钗环,会像玉兰簪一样,由他亲手选买。那些珍宝,无比华贵,是赏,是恩,是赐。
他只能跪着,谢恩。
亮了的天色在向前,开拔的军队在向前,唯有楚词招的思绪不断往后翻涌。
他将这簪子送出去,已经预料了不被珍视、摔断、置之高阁的结果。
那样平凡、微贱、不值得珍藏的簪子,摔碎了也不该可惜才对。
可他竟万分希望,怯玉伮,唯独怯玉伮,不要那样做。:,,.
才不会被野花勾引,绝不会!啊啊啊!
一番发泄,荀遂累了,躺平了,麻溜拿出画笔开始画小世子。
他的心永远都是知池的,可是野花好香好香,他又不吃,他只是看看,看看而已。
画笔支棱,下面也支棱,天都快亮了他才画完。
画完了收起来就是,偏偏开始舔画中人的小嘴。
他又不吃,就是舔舔,舔舔而已。
舔得唇上都是没干的颜料,也不怕中毒,直把画都舔破了一个洞。
荀遂瞪着那个洞,另一个玩意儿也想瞪瞪,他瞅瞅天还没亮呢,可怜的画就跌下半身去了。
最后天亮了,画烂了脏了,荀遂整个人躺在床上,感叹自己那玩意儿真大。
瞪小嘴瞪得小脸蛋都没了。
夜尽天明,军队开拔回京。
林笑却上马车前,竟看到皇后娘娘站在不远处。
皇后娘娘毫无遮掩地望着林笑却。他没有戴面纱,没有穿繁复的皇后服饰,简简单单一根玉簪挽了发,一身素衫裹了身。
明净清澈如幽山泉,杳无人烟。
林笑却的步伐停滞。皇后的宫殿不在他附近,娘娘怎么能在白昼的时候如此突兀地来看他。
会惹人怀疑的。娘娘会被猜忌。
他已经大了,不是孩子了。
楚词招缓缓走了过来,林笑却若这时躲避上马车,反倒更惹人疑。
他主动迎上去,行了礼:“娘娘。”
楚词招听着“娘娘”二字,唇角微微扬起,清泉一样的容貌显得凄凉,一定是秋来了,泉水冷透了,到了冬天就会结冰,来年春天随之碎裂、融化、流远。
“你长大了,”楚词招道,“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本宫竟没什么可送你的。”
“陛下昨日庆宴赠你宝剑,本宫回去后反复思量,不送你些什么反倒显得本宫亏待了你。”楚词招望着林笑却,声音里并无情愫,反倒比平日更薄凉,“怯玉伮,你说,本宫送你什么好?”
林笑却没有抬眸看皇后,他微低着头道:“娘娘,您待臣已经足够好。臣锦衣玉食,并无缺乏。臣将您的心意记在心里。”
楚词招道:“本宫虽未养育过你,可也算你的长辈。怯玉伮,你跟所有的长辈都如此疏远吗?怎不见你与陛下此般生疏。”
“娘娘。”林笑却抬起了头,极轻地摇了下,示意皇后别再说下去。
楚词招反倒被激得直接抬手按住了林笑却的肩膀:“我是你的长辈,我怕什么,你又怕什么?
“那些不长眼的,尽管挖了去,难道还怕他们胡说不成。”
“你爹娘早早离世,你与太子如同亲兄弟,太子是从本宫的肚子里出来的,本宫还能跟他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