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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再用红笔在下方提出自己的见解、下一步的断案意见。
如此下来,一个夜里也能过眼数十起积案。
到了早上,再将案卷物归原位。如此几日,竟连吴胜都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郁竺眼下的乌青越发深重。
衙里的公人这些日子和郁竺也渐渐熟络起来,见郁竺精神不济的样子,便调笑道:“郁姑娘夜间这是何往?莫非夜间还要侍奉大人笔墨?”
说完,另外几个公人也挤眉弄眼笑作一团。
郁竺是这衙署里,除了洒扫婆子外唯一的女性,且年轻,一干人就以打趣郁竺为乐。
她也不辩解,笑着道:“你如此挂念我家大人,莫非欲弃你家大人而去?”
那公人本是知府慕容彦达的人,两位上官关系微妙,郁竺这话似在给他挖坑,他碰了个软钉子,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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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暄自到青州连日应酬不断,整个人仿佛已经置身迷醉之中,成日混混沌沌的。
在东京,他担任着殿中侍御史,虽仅为七品之职,却手握纠察百官之权,又是天子近臣,自然前途无量。
一纸调令,他被被派往这青州任通判,虽是升任六品,但是远离权力中心,实乃明升暗贬。
故而,来此处的路上,他就在想,定要在青州好好干出一番事情,也好叫官家看看,早日调自己回京。
可如今,上官慕容彦达对他态度暧昧不明,而他自己也深陷于接连不断的宴饮中难以抽身。
他本意并不愿如此沉溺,但人情世故,往来交际,实在是最难以推辞之事。要争取其他官员的支持与青睐,那些人家的宴请,他又如何能一一回绝呢?
只是每日里醉生梦死,着实令他倍感压抑烦躁,所以今日他特意将酒悄悄倒下案桌,少喝了些。
夜深人静,三更已过,韦暄从酒后的浅眠中醒来,鼻腔里还有些残存的酒意,这让他感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索性推开了房门,独自在院中徘徊。
月色似水般洒在内衙的庭院中,叫他想起苏学士那篇《记承天寺夜游》。
自己与苏学士的境遇何其相似——满腹经纶,满腔抱负,却难以施展,只能在这异乡的土地上默默耕耘,等待着未知的转机。
伤春哀秋之间,韦暄漫步到内衙和公廨的交界处,却突然瞥见外间那签押房里隐约有灯光传来。
这青州衙署内竟还有如此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之人?
韦暄大为震惊,莫名激动起来,快步向签押房走去——此人可助他矣!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签押房那扇虚掩的门,却意外看到端坐在层层案卷之后的,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在埋头奋笔疾书,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已经站了一个人。
韦暄见她容貌鲜妍,却未经修饰,透出一股淡然之气,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于是他摇了摇头,试图将残存的酒意从脑海里驱除,觑起眼睛辨认半天。
那不是曾在郓城救过他一命的郁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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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竺也没想到已经好几日不见的韦暄,会半夜不睡觉溜达到签押房来。
不过,本来她也是打算将“刑”“民”两本册子完善好之后,一并交给韦暄。
早在路上,她就察觉到,韦暄虽是一位未经世事风霜、还有几分理想主义的官宦子弟,但这类人独有的闪光点在于他们乐于担当,勇于行事。
相比之下,那些官场中的老油条,面对事务时往往秉持着“少做少错,不做无错”的原则,行事瞻前顾后,明哲保身。
正因韦暄有此干事的激情,她才会熬夜翻看卷宗,编写这样两本册子。
她要让韦暄看到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