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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祸水东引之论,反驳道:“即便女子救人时心有他念,张协毕竟因她而活,若无此恩,何来日后登科的际遇?恩将仇报,到底不妥。”
吴胜咂了口酒,挑眉道:“若非女子机缘巧合,被权贵认作义女,岂能与状元相配?戏文而已,郁姑娘莫要当真了。”
这颇有些讲不过就捂嘴的风范,郁竺摇了摇头:“救命之恩,哪里是配与不配能衡量的。”
吴胜闻言眼神一亮,花白眉毛微动,笑道:“郁姑娘如此为这女子辩解,莫不是十分赞同这女子挟恩求报的行为?”
挟恩求报?
郁竺在心里冷笑的一声,吴胜这是终于如愿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还未来得及反驳,只听“啪”的一声,一旁的武松将手中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面色紧绷。韦暄虽酒力不胜,已略有醉意,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微微一颤。
郁竺悄悄在桌下按住武松,反问道:“吴老所言挟恩求报,那依您之见,这位女子所求之报究竟为何?”
“自然是攀附权贵,嫁入高门。”
郁竺毫无怯意地对上吴胜:“吴老可曾想过,世间女子虽多选择嫁人,但并非人人皆以此为愿。再者,即便有女子心怀高远,也非仅有嫁人一条路可走。”
这番论调吴胜此前从未听过,一时不知该如何攻讦,却还是一味坚持道:“即便如此,女子野心勃勃,终非善事。”
至此,韦暄原想调和双方矛盾的这场酒宴,已彻底偏离了初衷,他无奈地打圆场道:“二位言之有理,各有千秋,这品戏论道,实与读书求知异曲同工啊,哈哈哈……”
最终,酒席在韦暄尴尬的笑声里不欢而散。
郁竺对此毫无心理负担。诚然,方才她在酒桌上说些圆融之语,这饭也能欢欢喜喜地吃下去。
可是面对吴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绝不会有丝毫退让。因为一旦有了第一次的退让,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某日,吴胜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一脚踢出局。
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她这般“不识好歹”,多少辜负了韦暄的好意。郁竺心里盘算着,找个恰当的时机向韦暄解释一二,毕竟自己现在仍需倚仗他。
不料,回到住处后,韦暄竟主动寻来,对她温言道:“吴老虽是我府中的仆人,但自幼陪伴我长大,对我而言,犹如长辈,因此我难以对他多加责备。若他有冒犯之处,还望郁姑娘不要太过介怀。”
韦暄能有这个态度,说明他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自己的,郁竺点了点头,将这芥蒂轻轻放下。毕竟妄图改变他人想法多是徒劳,吴胜虽然膈应人,却于她的大计无碍,她也不愿去多费这个心思。
只是本来今天办成了孙二娘开店一事,她心情挺好的,不想晚上发生这个插曲,着实令人不爽,加上此刻小腹隐隐传来微微的坠痛感,于是简单整理一番后,郁竺便上床躺下。
虽说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他人言语,脑子里却忍不住回味着吴胜那句“女子野心勃勃,终非善事”。
那么耳熟的话,上辈子也有人跟她这样说过。
那时,她刚毕业,凭借出色的学历和导师的推荐,有幸进入帝都一家顶尖的律师事务所。然而,工作之后她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学历,在同事们强大的家庭背景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于是,她也像现在一样,默默地加班、内卷,渐渐地,同事们对她的评价开始变得不那么友善,诸如“什么都想争”、“吃相不好看”之类的言论被有意无意送入她的耳中。
她看似置若罔闻,心里却难受得紧——如此拼命,只是不愿回到那个生养她的小县城罢了,那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办事全靠关系网,三天两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