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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子里,附近的老街坊都是几十年的邻居,她一辈子都在这条街生活,所以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但其实她生活已经很难自理了,年纪大了,耳背越来越严重,眼神也不好了,戴着镜片极厚的老花镜,总是认不清人。
妈妈要接她走,她坚决不答应,所以寒暑假的时候,裴宁总回去陪她住。
唐不悔去的那天是冬日晴好的一天,她老早就听说姥姥耳背,于是见了面,趴在老太太耳朵上气沉丹田吼一声:“姥姥好!”
给老太太吓一跳,抓着她的手:“好好,个子大就是有劲哈,说话都有劲。”
裴宁在旁边笑得不可自抑,说:“也没那么耳背。”
唐不悔个子偏高,身上瘦却有肉,看起来匀称健康,美得很有生机。
好像老老少少都不大待见她这种温柔不足凌厉有余的女孩子,可她想要讨人喜欢的时候,又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她陪老太太唠嗑,扯着嗓子嗑着瓜子,也不觉得费劲,盘腿蜷在门口的躺椅上,眯着眼晒太阳,看起来随和,无忧无虑的,丝毫没有平日里那份冷戾不好惹的样子,像某种懒散的猫科动物。
后来过了十几年,老太太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偶尔见她还会问一句:“那孩子呢?最近怎么不来家里玩。”
从小就耻于被人知道家境有多么窘迫的她,唯一带回家的朋友,也就唐不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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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解她多少?”季显荣的目光鹰隼一般锐利逼视自己的孙子,啪啪拍着桌子,怒意漫延。
季闻识沉默片刻,抬眸道:“不多,但足够了。”
“扯淡!”季显荣额角青筋暴起,“你知道什么?”
有人敲门,高律师轻脚走进来,看了季闻识一眼,最后垂下眼眸,识趣地保持安静。
“东西都在这里了。”他把一沓厚厚的文件放下来。
季显荣显然早就看过,这会儿看都没看,抓起来摔到季闻识面前:“你知道你还往上贴?”
窗外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朝着窗户砸过来,冷风呼啸着打着旋在寒夜里咆哮,季闻识的笑显得凉薄和孤寂。
过往很多的年岁里,他都痛恨这样的暴雨天,潮湿黏腻的空气,凄风苦雨的夜晚,像是她走的那天。
说到底,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抓不住她。
“爷爷,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能不管。”这个家里,很少有人能直面季显荣的怒意,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么他死,不然他不可能再放走她一次。
“你混账!”体面了一辈子的季显荣险些将毕生的污言秽语都砸在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身上。
季闻识神色渐渐恢复往常的不动声色,眉眼深沉,静默着把那沓资料翻开瞥了一眼。
大部分他都看过,关于唐不悔的资料,她那短暂却又跌宕的半生实在是很精彩的。
可每一笔简短的文字下都是毛骨悚然的故事。
他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过多少不为人知的事,但他知道,她袒露的,不及十分之一。
“她母亲绝非自然死亡,他的生父至今没有半点消息透出来过,那些传闻中的故事带着太多臆测的幻想成分,但和她母亲沾边的所有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你还不明白吗?”
要么她母亲惹到了过往身边所有人都无法对抗的人,要么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孤身一人去历城的时候,还怀着孕,把历城搅和得天翻地覆的时候,谁都猜不透她到底在干嘛,这么多年她多少剑走偏锋的手段没使过,依旧能全身而退,她不简单。”
正因为不简单,她突兀地从历城回来的动机才更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