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缀画小说babelor.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
清明时节,湖畔草地上会遍铺茵褥,到处彩幄飞扬,欢声不断,空气里满是烤肉和果酒的香气……
李家墓园也在西岸,他们上回同来,是两个月前。
那时春深日暖,惠风和煦,凤鸣和城中淑媛吟诗作画,对弈品茗。灵蔡则陪父亲到处应酬,接见慕名拜访的各部首领。
年幼的弟弟妹妹挣脱束缚,在婢媪们的惊叫中尽情撒欢……
她在哪里呢?熬过漫漫寒冬的武泉县主半刻也静不下来,飞鹰走犬,跃马弯弓,不知疲倦地追逐肥硕的黄羊、狍子、野狼,若非父亲执意要带她回城,她甚至和附近牧民约好去白渠水边捕获野马。
而如今她疲于奔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过往皆如梦幻,一去不复返。
东岸林木蓊郁,水草丰茂,一水之隔的西岸却荒凉贫瘠,寸草不生。
他们不敢走大道,怕被附近的守墓人发现,只得从后边绕行。如此又费了一番功夫,等找到墓园的白石牌坊时,天际已经铺满了灿烂云霞。
荆棘丛四散着残破的纸屑,清明后下过一场雨,当时焚烧的纸钱绝不会留下痕迹。
贺兰曜出奇的沉默,始终低头不语。
她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
中间高阔的石基上是祖父和曾祖母的坟茔,再往里走是已故的大夫人和长兄长姊。
再往里走,是亡母和次姊的安息处,旁边空地上赫然多出三座新坟,壁龛里烛泪凝结如山,香灰残纸早被吹散,墓碑上用篆字刻着熟稔到心疼的字眼。
她双眼涩痛,心如刀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颤着手触摸冷硬的石碑。
兄姊们的名字如同钢针般扎过来,差点刺瞎她的眼睛。
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席卷郡公府,尚在襁褓中的她跟着失去了生母。
她心神恍惚,五感俱失,也许过了一瞬,也许过了千百年。
醒过神时,她发觉自己正跪在地上摸索着碑上细小的文字,口中念念有声。
明明心如止水,脑中却一片喧嚣,什么也记不住,甚至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收敛心神,终至崩溃,哭喊道:“阿曜,帮帮我……我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贺兰曜正坐在一边,用匕首削尖树枝充当武器,听到呼唤便抛下手头活计,奔过来苦恼道:“这些字和你平常教我的不一样……太难认了。”
可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还是凑上前费力辨认:“景明元年三月廿六,这几个字我认得,每个碑上都有。”
她猛地一震,惶急道:“再去看看其他碑上的年号。”
贺兰曜虽莫名其妙,却还是转身照办。
他的声音很快在耳边响起,“燕国公,泰和元年九月初六。咸宁郡王妃,永初六年八月廿五。陆夫人、许夫人、大郎、莺娘、鹊娘,都是景和元年六月初三。”
到得此时,她约摸明白了大半。
除了曾祖母是寿终正寝,其他人想必都死于非命。
祖父是遗腹子,父亲亦然,长兄倒是避免了轮回的厄运,但他十三岁时就和母亲姊妹共赴黄泉。
郡公府子女九人,活着的只剩下三个。
这个数字让她打了个寒噤,仿佛下一次就轮到他们三个了,下一次是何年何月?想必是新帝登基?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一脉的生死荣辱,皆寄托在天子的寿数上。
她呆坐良久,直到日影西移,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眼睛,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道。
“什么?”贺兰曜正在扎捆削尖的树枝,闻言转头问道。
“青天白日,落云轩怎会失火?那日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