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岭雪(一)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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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握着匕首的掌心满是冷汗。
那人应该就站在三尺开外啊,他能感觉到陌生的呼吸和心跳,可对方未发难之前他只能装睡。
奇怪的是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杀意,而他也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搭话时,一缕暗香侵入肺腑,眼皮瞬间重逾千斤,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用罢朝食,夫人褚容悄悄走来,拽住他袍袖,神色紧张又兴奋,用梦呓般轻柔的声音道:“燕娘回来了。”
李柏年如遭雷击,猛地一震,瞪大眼睛道:“你疯了?她已经死了六年了……”
“真的,我感觉得到。”褚容执拗道:“她昨晚站在我榻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我知道是她。”
她说着堕下泪来,哀声道:“苦命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李柏年生怕外人起疑,拿出帕子替她拭泪,轻声安慰道:“一定是你太想她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褚容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焦急道:“夫君,你相信我,是真的,不是梦,燕娘真的活着……”
“这件事晚点再谈,现在该上路了,你得照顾好孩子,尤其是三郎,他这的咳疾越来越严重……”他随意敷衍,却被褚容打断。
“你看,这是什么?”她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包裹,笑中带泪,哽咽道:“这是我从三郎枕边发现的,里面有麻黄、甘草、杏仁、法夏、陈皮、桂枝、白前等等,几乎是按三郎的旧方配的药。”
到得此时,李柏年再难镇定,可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他不敢疏忽,只得强行冷静下来,耐心劝道:“当年她失踪后,咱们遍寻不到,只找到那只随身携带的镯子,我便上书朝廷报了死讯,若她真的活着,那便是欺君之罪。”
他搓了搓褚容冻得冰冷的手,语重心长道:“罪名一旦坐实,不仅你我难辞其咎,小鹦和三郎也会受连累。夫人,你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时候一定要沉住气,千万莫声张。队伍里人多眼杂……”
褚容由岂会不懂这些?只是方才太过激动,一时有些失态罢了。
她点了点头,抽回手默默走开了,“如果燕娘还活着,等明年开春,就该十九了。”
缓缓行了数步,她回过头道。但身后空空如也,李柏年已在属官的簇拥下离开了。
“夫人,该上车了。”婢女寻过来,挽着她穿过弥漫的风雪,朝布置好的马车走去。
她将那包药材交给婢女,低声道:“交给三郎的乳母,兴许用的上。”
婢女接过去嗅了嗅,惊喜交加道:“夫人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咱们的箱笼被抢后,再也没碰到过这些药材。”
褚容没有回答,在婢女的搀扶下浑浑噩噩登车,帘幔遮住了天光,车厢中一片昏暗。她拉过柔软厚实的锦衾将自己团团围住,耳畔响起遥远的童稚嗓音,“我想看看阿父的新娘。”
她鼻酸眼热,心头胀痛。十五年一晃而过,可她到现在都记得远道而来,半路上见到那孩子的情景。
和她白皙娇美的小淑女比起来,那分明是个野孩子。皮肤黑黢黢,四肢细伶伶,锦胡帽上缀着紫铜小铃铛,翻领袍拽得歪斜松散,靴子上沾满灰尘草屑。可她冲她露齿一笑,她便觉得百花绽放,冰雪初融,一颗历经沧桑冷硬如石的心瞬间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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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不到半日,便因风急雪骤不得不停下扎营。
斥候沿中陵川水寻到一处废城遗址,从被河水冲开的东南城墙缺角顺利进入,竟发现灰烬、骨骸及人畜粪便等,可惜风雪太盛,遮掩了行迹,难以追踪。
但出于警惕,李柏年还是派兵四处探查,直到确定方圆数里并无可疑,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