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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落群的家中走出一段距离时,桑桑仍然能听见她用懒洋洋的荒腔走板的音调唱歌的声音:
“赫哩啦一一赫哩啦一一”
“白云飘过大顶子山,
“金色的阳光照船帆,
“紧摇桨来掌稳舵,
“双手赢得丰收年……”
有了动力臂变成的滑板,桑桑前往征县的路上堪称是火花带闪电。
她嘴上叼着一盏小小的路引,在光芒的指引下沿着地图上标注的主路前进,这条路时常有人经过,因此收拾得还算干净平坦,龟裂的泥土下隐约能看到点柏油路的痕迹,寥寥几丛生命力顽强的嫩绿杂草从裂缝间挤出来,撑起了灰蒙蒙的天地间仅有的一点生机。
春门江的江畔线在桑桑的后方隐隐可见,湍急的江水奔流不歇,她的前方则是一片广袤的荒原,几座光秃秃的矮山横亘在桑桑的视线中,仿佛是大地的创痕,在这创痕之上伫立着两排早已停止转动的风力发电装置,锈迹斑斑的风叶低垂着头,像是一群站在苍茫的世界里面沉默地反省着的巨人。
路过这些巨人'身边时,桑桑总有一种它们随时会从沉睡中醒来、抬起双腿在大地上行走的错觉。道路两侧的风景对时常在两座城市之间往来的人类而言或许只能算作是寻常景象,对桑桑来说却非常新奇。中途她忍不住停下步伐,用右边的两只脚固定着滑板,左边的两条腿站在地上,仰起头望向那些风力发电机。“汪!!”
她用尽全力冲它们叫了一声。
“你们还好吗!!”
浅色的文字悬挂在一片缱绻的浓雾上。
无人回答她的疑问,风叶也是一动不动,'巨人'用它那分成几瓣的白色眼睛安静地凝望着桑桑。等待了几秒钟后,得不到回应的桑桑放弃了。她朝道路两侧的′巨人'挥了挥手,左边的腿向后一蹬,金属滑板在她脚下随着她的推进动作不断调整形态,蓝色的能量尾迹在身后飘散。
道路两侧的景象如流光般掠过,一点点勾起桑桑脑海中的某些模糊的′历史记忆',又转瞬间消失不见。大约三个小时后,她抵达了地图上用一座小房子的图案来代表的征县的位置。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很′普通′的城市。“普通′的意思是,征县不像那座宛如某种末日工程的小山顶子村一一它更加符合桑桑对人类聚集地的定义。
站在高地上远远望去,连绵起伏的山脉拥抱着一片肥沃的平原,春门江的支流穿城而过,为这座城市带来充沛的水资源,城市外围环绕着一圈高大而光滑的城墙,墙面由无数六边形单元组成,形成了蜂巢状的纹理,这些六边形单元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雾气中缓慢地“平移"着,让人感觉城墙是一座巨大的水缸、而六边形单元是缸里圈养的水母。
据罗赋明说,征县的城墙也是很有名的一座古建筑。它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那上面密密麻麻排布的瞭望塔、防御系统的控制中枢、能量屏障发生器……无一不展示出了一条极其鲜明的结论:
这里曾经位于战场附近,或者就是一条战争前线。当然,征县的历史和现在生活在这的人基本没什么关系了,它盛大的过去与窝囊的现状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故事还要从那场毁灭万物的世界末日说起……中间省略几万字人们不知道的部分,总之,当如今的征县人的祖先翻山越岭,总算找到一座夜里能够安寝的栖居地,并把这里一点点修建成自己的家乡时,征县便从此变成了“征县”,迎来了一场缓慢而长久的新生,且和它那壮烈的旧日彻底告别了。
再直白点说,上面提到的防御系统的控制中枢是报废的,能量屏障是支棱不起来的,城墙上的六边形金属单元快被城市居民当成电子宠物了、谁也不知道它们具体有啥用,目前唯一起作用的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