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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似乎重了些。
蝉衣不动声色地将玉佩收于袖袋,垂首退下。
“下属说了什么,让王爷回来后这般气恼?”
白穗从菱花镜中注视着顾听寒,男子眉间此时是散不开的郁色。
顾听寒瞧见白穗,愠气似乎有轻微消融,却还是紧蹙着眉,指节扣在冰凉的桐木圈椅上。
“我几次向陛下递上出兵北梁的折子,想替你报这两年为质之仇,眼见陛下要点头,此番又折在云敛手中。他倒是好风光,不知使了何种手段,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了雁地。”
说到此,他脸色愈寒,心中懊恼,“我原以为陛下派那无甚建树的云六做使臣,是想给云六寻个名头,调回长安,却不想那云六郎竟是给云敛打的幌子!”
顾听寒在气头上,兀自捏紧了指节,不曾发现,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后,白穗执着月牙梳的手微滞,玉石质地的梳齿触到桌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她微垂着眸子,目光不由落在失去红玉手钏后空荡荡的手腕上。
金陵云家二公子云敛,其字如晦,十四岁便连中三元,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大周数年来一等一的惊才绝艳之人。
白穗脑中突然略过那个月夜下清隽温雅,积玉濯雪般的身影。
她在北梁,倒确确实实与那人有过交集。
云六郎出使北梁的那几日,赫连爻被北梁皇帝调走,一时管不得她,而云六心思单纯,恪守成规,来北梁的第一日便递来拜帖,要拜见永宁公主。
他也果真是单纯好骗之人,白穗不过多看了一眼他从大周一路带来的贡糕,次日晚上云六便避开赫连爻的耳目,捧着一盒长安特有的点心来献给她。
夜色深暗,长亭静谧。
白穗接过少年手中的点心,眸间盈了一抹水光,眼尾微红,低垂着眼,声音轻轻的,“郎君何必费心,看见这些,我却更难过了。”
美人噙泪,如沾了露的栀子花,拢了一层薄薄的月光,颤巍巍地摇曳,未沾世事的少年郎只觉心头仿佛被石头压住,又融成一片。
“殿下,此番我必会带您一起回长安。”
似乎急于向公主证明自己的心意,少年毫不犹豫地许下承诺,下一刻却又有些心虚。
二哥定要责怪他了。
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听二哥的话,不要多生是非,这次回去才能调回京中。
可永宁公主她又是这样可怜无助,异国他乡,无依无靠,连一盒长安带来的点心都舍不得吃。
对面的公主眼睫微颤,却摇了摇头,“能用一己之身换两国安宁,是我荣幸,怎好给郎君出难题。”
云六闻言只觉心头被压的喘不过气,对自己方才生出的犹豫羞愧不已。
“大周百万将士皆手握兵矛,若要牺牲公主换来安宁,才是将士之耻。”
他神色顿时坚定起来,斩钉截铁道:“殿下且等我,我一定会带您归乡。”
等云六的身影消失在了疏枝花影尽头时,白穗方才缓缓拭干眸下的那滴眼泪,神色冷清了许多。
她不紧不慢地打开食盒,恰好看见一只雪白的猫卧于青石旁,似乎方被吵醒,闻见了点心的香味,漂亮的金眼睛盯着那食盒,轻轻喵呜一声。
白穗在它身前轻轻蹲下,将食盒的糕点一块块地放在它面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它柔软的毛。
她静静地看着猫将点心吃完,打了一个哈欠,蹭蹭她的手指,又懒懒地在青石旁卧下,方才提起食盒缓缓起身。
云水纹的衣角从满地落花上逶迤而过,她抬眼时,恰好落入一双疏离澄澈的眸子中。
清薄的月光穿透树隙,缓缓地流淌。
白衣翩跹,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