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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这么难了,家里遭难卖儿卖女的多少,你们这些当官的眼睛都长在脑袋上,嘴里说着民生疾苦,真正又有谁懂。”
“你们这些人,只能听好话,爱拍马屁的那么多,自然有的是人说给您听,我在这也撂下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走就是了。”
看着老张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许行知面容自若,完全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愤怒:“你就这么走了?骂我一顿,在这里逞英雄,丢了活计,我这个狗官可是什么损失都没有。”
老张头骄傲离开的步伐一顿,眼睛带着愤怒的火焰:“那你还想我怎么样。”
“跟我一起去陈家村,亲自试试这犁,是我在吹牛还是真正能一天耕出两亩地。”许行知伸出一根手指:“要是没耕出来,我给你一千两,要是这犁真有那么好用……”
“我以死谢罪。”老张头吹胡子瞪眼:“用我这条老命来赌。”
“这倒没必要,毕竟你这条命也不值钱。”许行知嘴角微扬:“你绕着南永县跑一圈,边跑边喊:我错了,我老张头以后唯许县令马首是瞻。”
“立契书为证!”老张头咬牙切齿。
“立契书为证。”
老张头走后,陈县丞还特意过来和许行知解释:“大人,老张他也不是有意的,前年因为旱灾,他娘没熬过去,今年的虫灾,她闺女在地里抓虫的时候遭了难,被人毁了容,家里媳妇天天和他吵。”
“大家不是不想好,只是这日子太难过了,饿死的卖儿卖女的人太多了,他只是一时没忍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许行知收敛了笑意,摇摇头:“我没和他计较,只是这日子难过,才更要折腾,拭目以待就是了。”
还是生产力太过于低下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路还有的走。
要把那架犁带上,县衙的那一头牛肯定是不够的,陈县丞干脆去县城里赵姓的富户再借了一头,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也不会太过故意为难。
南厢,陈家村。
从县里到村里的路更难走,好在赶车的都是经验丰富的汉子,没出现车倒人摔的现象,许行知穿上了官服,目如朗星,长身玉立,看着自有一股独特的写意风流。
书画乐呵呵的夸赞:“少爷看起来可精神了,人模狗样的。”
“这叫英俊潇洒,别瞎学了个词就乱用。”许行知翻了个大白眼,马上却又美滋滋的:“别的不说,少爷我这皮囊还是很能打的。”
许家人的外貌,专挑着优点长的,就没几个难看的,许行知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也就一副好看的皮相了,这性格不知道被多少人说不稳重,太自满。
两辆牛车飞速奔跑,到陈家村的时候,恰是正午时分,几人刚下车,迎面就听到几声激烈的争吵。
入目是一个面色精明,矮小佝偻的老太太唾沫直飞的在骂街:“好你个陈玉芝,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我开门,我可是你奶,把自家奶关在外面吹风,你这是不仁不孝!”
说着像是撑不住打击一般倒在地上,边干嚎边捶地:“我命苦啊,有这么一个不孝子孙,你还想考科举,到时候我直接一头撞死在县衙门口,状告你不孝,虐待你奶,看谁还敢要你。”
“奶,你在干嘛。”一道清缓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大家都不由得转头看过去,陈玉芝袖子撩起,背着两捆柴:“家里没柴火了,我上山打了点柴。”
老太太完全不像刚刚要死要活的模样,灵活的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不孝子,出去打柴也不知道给你奶打点,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你爹拉扯大,都是个白眼狼啊,用你们读书人说的话就是,墙头上跑马——不回头的畜生,早知道你现在这样,出生就该把你扔尿盆里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