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回《同林鹰隼各怀心思,旧朝是…… (第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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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廷尉府之后,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夜色与大雪倾轧着廷尉府的天,一盏一盏的灯笼挂上了内院的回廊,随着一阵寒风掠过,喜庆的红色燃着烛火在檐下轻轻晃悠,却为这座沉重肃穆的堡垒添上一种不可言说的阴森。
沉醉在雒阳多年的人不知千里之外的边疆战场有多少无名枯骨,也自数不清廷尉府地下的那诏狱里埋葬过多少或冤屈未平,或死有余辜的白骨。
而今又是一年冬至来临,有人融入了万家灯火中与亲友团聚,有人则依旧守着地底的昏暗,与身前的一墙白骨对望,同样的红灯笼在寻常人家门前可辟邪灾厄,庆节祈福,到了廷尉府这呢,恐是连辟邪也难做到了。
“咳咳……”
裴氏的马车内依旧点着能保暖的炭火,宽敞的车厢内还摆着一方小案,上头摆着的物什除了裴家兄弟二人用的手炉外,竟还有一应用于处理伤口的药品。
离了廷尉府那条道,裴青便如同挣脱束缚了一般,白日里提着的一口气全然松懈了下来,忍耐许久伤口疼痛在此时如一道抽走气力的魂符,叫他整个人都瘫靠在了二弟的身上,半分也动不了了。
“长兄!”裴吟忙将他扶稳,替他将身上的官帽和官服去了,露出了里边白色的单衣,腹部伤口的位置已经渗血,浸透了外层的衣物。
“你下午从宫里出来没先换药吗?”
裴吟看着长兄这样子又急又气,若不是碍着这人有伤在身,他扶着他坐起来的动作绝不会这般温柔。
裴青抱歉地笑了笑,温声道:“没顾得上,下午太忙了,不然也不会麻烦你大冷天的来接吾。”
“讲屁话!”裴二公子没忍住骂了一声,解旧绷带的手依旧碍着此人有伤没用力扯,“天杀的狗太监就会欺负大父的守成之术,今日藏房梁后日闯内院,他最好祈祷自己骨头里也装了副乌龟壳,早晚给他扒皮抽筋吊城门上做肉干喂狗!”
听着弟弟在身后越骂越起劲,裴青也并未出言阻止,反正骂方涵的人也不差他们一家,再如何刺杀也终归是冲着他来的。
过了一会儿,冰凉的伤药敷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后的骂声倏然停了,敷药的力度也更轻了许多。
裴青注意到了这点,嘴边的笑意也越发明显了。
比起白日里面对未婚妻和众人时真假参半的笑,裴长公子最真切的喜怒哀乐还得是在家人面前。
“吾近日要做的事还很多,除却廷尉府的职务外,散值后也没那么快回去了。”
“哦。”
他轻轻转过身,好让弟弟给他正面的伤口抹药,裴吟听了他的话没说什么,只轻声应了一句,表示自己知道了。
“换药恐怕也会像今日这样来不及换,到时阿烈要是没来寻你的话,那就是吾没回来,你也不用等,阿母要是问了,你就说是吾又忘记了就行,阿母不会责怪你的。”
裴吟道:“哦。”
“哦,还有家里那几个小的,最近吾比较忙,他们的课业吾也还未看过,今夜等吾有空闲了叫他们过来,之后也有劳你替他们看一看了。”
裴吟道:“哦。”
“哦完了就不生气了好吗,吾的好弟弟?”
身后人拉着纱布的手忽然一紧,裴青顺势“嘶”了一声,示意弟弟的动作可以再轻点,这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裴青也纵容着他的沉默,待他将绷带打好结,又帮着把衣物收拾齐整了,马车也到了裴府的门口,阿烈领着两名小厮从小门里出来迎二位公子下车,正门也随即应声开了一扇,等待主子们进来。
“阿烈,去把车里的东西拿下来。”
车夫正欲驾车回马棚时,已行至门前的长公子忽然出声说了这么句话,叫他连忙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