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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棠唱着,竟渐渐意识恍惚,分不清他唱的,究竟是戏中人,还是孤苦伶仃,形影相吊的自己?
一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无声地滑下来,他分明还在笑着,眼中却全是悲戚。腥甜的味道涌上他的咽喉,他快要把嗓子唱破了,可他恍若不知,伤口的刺痛,关节的酸肿,甚至逐渐蔓延全身的高热,他仿佛都感觉不到了。
他只是执拗地唱着他自己。
隔窗漏下一线月光,已近夤夜,崔棠已经不眠不休地唱了两个时辰了,纵是见多识广如穆念白,也不得不惊诧于他的执着与坚持。
穆念白几乎是错愕地看着崔棠,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用喑哑的嗓子,声声泣血的唱着让人肝肠寸断的词曲,穆念白都几乎要为之倾倒。
门房处有急信来报,嘉禾步履匆匆,将穆念白的心神短暂的从崔棠身上移走。
夤夜传信,必是紧要的机密,却不能叫崔棠听见。穆念白看着摇摇欲坠的崔棠,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崔棠舍下,披上大氅,抬脚要去屋外。
嘉禾将宋好文的密信传来的密信递到她手上:“宋好文的消息,说沈王将遣麾下左翎卫大将军叶问道南下,购粮食兵马已供军需。”
穆念白揉着眉心,随口道:“这是个好机会,派人出去,在她进扬州城前和她搭上线...”
穆念白还想在吩咐几句,却隔着窗棂,听见屋内哀婉凄清的歌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闷响。
穆念白一愣,当即下意识的大步跨进屋内。
崔棠蜷缩着昏倒在地上,额头磕在桌角上,殷红鲜血正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淋漓不断地往下淌,穆念白心中一惊,垫着他的脖子将他揽起来抱在怀中,她仿佛是抱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碳。
崔棠烧得浑身滚烫,失血的脸上都浮上一层吓人的潮红。
穆念白忽然有点懊悔,今天似乎玩过头了。
穆念白将赤身裸体的崔棠抱到自己榻上,起身吩咐嘉禾去请大夫,不想却被昏迷不醒的崔棠勾住了尾指。
崔棠将自己赤裸的身体蜷缩成巴掌大的一团,即使在昏迷中,他也在因为恐惧发抖,他却执着的伸出一只手,用尾指紧紧勾住穆念白的指尖,不让她走。
崔棠牙齿打颤,因为高热,他开始颤巍巍的说些语无伦次的胡话。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不要留我一个人...”
“阿娘...别走...”
穆念白沉默地听完了他的胡话,却反常的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反手握住他的手,轻柔地摩挲起来。
她低下头,捏着崔棠的下巴,垂眸近乎温柔地看着那张被冷汗浸湿的脸。
穆念白眼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光彩,声音轻而温柔:“原来你也没有阿娘吗?”
......
崔棠罕见的一夜好眠,他几乎都要忘了昏睡前发生了什么了,他只记得睡梦之中,一只有人轻轻握着他的手,像母亲抚摸婴孩一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
那只手宽厚有力,掌心起了厚厚到底茧子,粗粝的皮肤摩擦着他的肌肤,却让他没有理由的安心。
于是崔棠努力睁开眼,想要看一看那只手的主人。
穆念白那张冷峻漠然的脸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崔棠吓了一跳,受惊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睛,蹭着床单缩到了床脚,他惊恐地看着穆念白那双无情冷漠的眼睛,不假思索的跪倒,带着哭腔,下意识地认错。
“三小姐,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那只娇嫩柔软的手鱼一样从她手中逃走了,穆念白轻轻搓捻指腹,感受着残留的触感。她看着抖做一团的崔棠,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