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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都是季长青这狗贼害得!
她瞪着眼睛四下寻觅,待得勉强辨认出季长青的样子,程克青提剑往前一送直穿季长青的尸体,可剑锋接近皮肉时,又猛然刹住招式。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父亲!
那便是了,所有因果起因,皆是程卓英,是她一己私欲害得我父母双亡,自小成了孤儿,别人都有爹娘,偏偏就我没有。
想至此处,程克青又抽剑,一招劈砍向程卓英的尸体,簪云剑却再次停滞不前。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师父!
生恩固重,但养恩却不可忘。若不是师父数年来的栽培,哪有今日的程克青?
诺大的一片天地,拔剑四顾心无所依,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一霎那间,犹如魂魄从肉身脱离开来,冷眼旁观着陌生的肉身停在原地,独自木然地承受这悲恸的一切。
她看得分明,这个死了,那个也死了,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个。
恍惚间意识逐渐迷离,心底里朦朦胧胧于混沌中升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挥之不去。
程克青一个激灵,用尽余力甩开谢耘的束缚,抬手将剑刃径直贴在自己的脖颈之处。
“好!好!好!烂命一条,我通通都还给你们!”
谢耘正在起招,闻声大吃一惊回头望去,丝丝血迹已顺着簪云剑的刀锋流淌下来,他来不及细想,劈手一掌拍打在程克青的百会穴。
铮铮两声,簪云剑落地,程克青失去知觉倒在谢耘的怀中。
谢耘吓得心跳几乎要停止,再晚一步就铸成大错,何至于在此浪费时间?
“无澈!”
石壁间一黑影显形,他躬身不语静静等候吩咐。
谢耘眉宇间少见的焦灼,他打横抱起程克青,凌然道:“你来善后。”
身后一片刀戈相战,呼喊哭闹嘈杂错综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些都没有怀中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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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船只晃晃悠悠沉下河流中一路南下,胡老大立在船舷扬帆摇桨,程克青陷入了昏迷,谢耘一手搂着程克青,一手捻着沾湿的帕子,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血迹干涸不好擦,他稍稍用力蹭下血痕,程克青白皙的皮肤便发红起来。
“你们两人真有意思,上次她好好的,拖着半死不活的你回去,这次你好好的,换成她要死不活的了!”胡老大一边撑船,忍不住频频回头感慨。
见谢耘不接话,胡老大又自顾自接着道:“那一回赶上上游暴雨,一路颠簸的很,这女娃娃硬是把你抱得紧紧的,生怕颠碰到你,现在,也该着你这回馈人家的恩情了。”
三下两下终于将程克青的面容擦拭干净,苍白的一张脸,紧蹙的眉头间百转千回,无论如何抚不平。
谢耘腾出手搭脉一探。脉浮于肤,头定而尾摇,似有似无,如鱼游水,丹府气海空空如也。
平日里活蹦乱跳巧舌如簧的机敏少女,此刻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他难以想象,若是程克青醒了发觉自己的内力尽失,该如何以对。
谢耘抱着侥幸的心思,故技重施提气相渡,可程克青的经脉固若金汤铜墙铁壁般,分毫也吸收不了,更别提施针救人。谢耘有一种错觉,怀里的人,那份生的气息逐渐消亡。
那份生机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的沙砾,从他的指缝中流失散去。
“她的魂离身了,你叫几声吧!”胡老大身子探进船舱,怅然道:“上了黄泉路的人,若是有牵挂的人,便舍不得走了,那时我家阿荣高烧惊厥,大夫都说准备后事,我便是守在她身旁一声声叫回来的。”
谢耘一怔,将信将疑道:“如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