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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地答应了声。上次那个丑陋的金丝坠果然不是她编的,他问过她,两次,她都脸不红心不跳,从容不迫地说,就是她编的。这次,他甚至再三嘱咐,让她自己编,编好看些,她口口声声,乖乖巧巧,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又送来绣坊。和上回一样,用最便宜的。她哪怕寻个贵一些的绣娘,比上回编的稍微好一些呢?
他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不肯为他费心也就罢了,连花钱也是如此计较,用一个好一点的绣娘给他编制玉佩,能贵到哪里去?
他说了要日日佩戴,三番两次说着编好看些,哪怕找个好点的绣娘编好了哄他呢,她都不肯,为了省那么点钱,固执地还用最便宜的。
他要休妻,要休了她!
宗越独自回到府中,打算亲自写休书,去书架上翻找宣纸,打开一个匣子,见里面装的都是折了页的话本子。打开那折页看,毛笔专门画线号出了几句,写的是一个女子深夜陪伴丈夫读书,给他送夜宵,惹得丈夫感激涕零,势要高中状元让她过上好日子。
又看了几页,大都是这类内容,讲女子如何小恩小惠地对男人好,惹得男人动心。
宗越没兴趣,正要放回去,瞥见“手炉"二字,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写的是一个女子寒夜给男人送手炉,页面旁边的空白处还打了一个勾。
宗越皱眉,潜意识里知道那勾是什么意思,是个记号,用过的记号。
寒夜送手炉,他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不是她发自真心,也不是怕他冷,是从话本子上学来的。
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休了她,早早休了她!宗越把东西放回去,继续翻找宣纸,从另一个匣中又翻出一卷书,捏了捏,书页中好像夹着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想都没想就翻开看,见是一个寻常的竹木书签,简朴地没有任何装饰,只写了一句劝学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就是她所信奉的道理。
所以她说,觉得他做的事也很有趣,果真是诳语吧,她信奉的,是唯有读书高。
宗越抿紧唇,半垂着的凤目异常冷静,冷静的有些萧瑟肃杀。
那支书签在他手里捏了会儿,忽然啪一声断了。罢了,总之他是要休她的,她信奉什么唯有读书高,与他何干?他也不需要让她觉得他做的事有趣。他把折坏的书签夹回原处,待要合上又瞧见书页空白处批注着几个小字。
小字批在诗的旁边,诗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批的是,“此至理也。”
宗越按着断掉的半截书签,眉心拧的愈紧,啪一声,那半截书签又裂断成两截。
把书合上扔回匣子,呆呆地看着书架,两个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片刻后,他才继续翻找,沉着眼又打开一个匣子,瞧见里面的东西,冷清的神色有片刻凝滞,方才一直抿紧的唇微微有了些放松。
是他的画像,她在千峰翠色阁亲手画的,他架鹰纵马的画像,虽没有明确画出他的面庞,但那身装束,手臂上架着的鹞鹰,无疑是他。
她悄悄画了,不肯叫他知道,舍不得卖,又拿了回来。真是舍不得卖么?
一定不是,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这句一定也是骗他的。
无须多思。
宗越把画匣放回去,继续翻找宣纸。
外厢侍立的女婢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瞧着是在翻找东西,踟蹰半口,终于忍不住过来弱弱地问了句:“世子,您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纸。“宗越也没了耐心,坐回书案后,等着婢女呈上纸。
就见婢女从书案旁侧的镇纸下抽出一张宣纸铺在他面前,不消吩咐,主动为他研墨。
那宣纸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