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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绵绵,屋内大抵是因为少了那半扇门的遮掩,多少透着股阴冷的潮湿感。
史云腴故意转过身背对着谢沉书,将头半埋在被子里,困倦道:“行了,你瞧连你也不想睡厨屋,那咱们就别再费口舌。再说昨日我也是睡在这儿的,而且从今日开始到你养好伤前的每一天,我都会睡在这儿。你要是觉得不好,大可早些离开。我没意见。”
“可至于现在,天色已晚,就先歇了吧。”
疏淡的话语,轻飘落下。
史云腴已不再说话了,两只狼犬也随着她的安歇,横卧在二人之间。
屋中独剩谢沉书忿忿而坐。他想自己但凡跟舅舅恢复联系,掌握了洛阳的情况,她以为他愿在这深山老林里与她度日?
可惜现实残忍,思绪更是越捋越愁,谢沉书此刻能做的也只有愤然躺下。
史云腴则在那端合眸倾耳,留神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如此,且闻在风雨停歇之前,夜色里回荡的都是他那句笃定的:“你大可放心,我必是一刻也不会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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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史云腴于五更天睁眼。
这时雨已不再下了,朝晖也明着,屋中两犬以及对面一人皆安在梦乡。
万物一切都好。
史云腴无言伸出两只纤细的手臂,小心向空中延展。可伸着伸着,她却盯着自己那被岁月磨刻过的掌心发起了呆……
好似自母亲去后,日子就开始变得始终如一且漫长。
生命流动的方向,安然也寂寥。
可即便是这样,史云腴觉得自己还是很难从这样的生活跨越出去。父亲最后看母亲那憎恶的一眼,她到现在还记得。年少恩爱,后时疏离,人怎么能绝情到这般田地?
情与爱,无心者不可得。
史云腴怅然收起手臂,思绪却随着廊外春风越飘越远,忆及昨日茶园光景,她又莫名感怀起和一个人相伴一生会是何种模样?可以她的认知又实在难以想象,她索性将头偏去,转移了注意。
倏忽,俊俏的侧脸落进眼眸,史云腴将思绪停在谢沉书身上。
此刻的谢沉书沉静安然,不带有一丝白日里的锐利锋芒。
史云腴翻身而来,
抬手枕在耳边,她就这样凝目起他的沉静。
其实这一日多来,史云腴有好几次冲动,想要旁敲侧击问问谢沉书关于洛阳的近况。无论说是什么都好,哪怕只说洛阳的天气,她不过是想多点与故乡的关联。
史云腴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与那个地方越来越陌生,直至淡忘。
纵使…她再也不回去了。
往前,阿兄来时,总会特意为她带来洛阳当下最时兴的风物,再与她聊聊洛阳城内最风趣的传闻。可自阿兄成婚后,大抵是怕回归故地睹物思人,亦或是忙于生活奔波,分身乏术。
除却给母亲那回送葬,他已是很久没来过了。但史云腴的阿兄却并未将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忘记。
每逢佳节,阿兄还是会像从前寄来家书问候,并且捎带些许时兴风物。
只不过关于那些有趣传闻,就再也未曾于书信中提及。代替那冗长思念的话,也逐渐变成了短短两行:“小妹,无论往后的人生,你会做出什么选择,请你永远记得阿兄就在你身后,你记住,你不是孤单单一人。”
史云腴总会在读信后,会心一笑。可她并不想打扰阿兄的安稳,便回复说:“感谢阿兄挂念,望阿兄一切都好。勿念。”
信纸太短,诉不下亲人的衷肠,但纸端的人们,却总能感受到彼此挂念。
谢沉书朦胧之间,眯眼瞧见史云腴那双明媚的眼,着实吓了一跳。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事,谢沉书愈发觉得这女人有问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