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回《虎豹不相食,哀哉人食人……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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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呼,下一刻徐竹竟先他一步扑向了牢门,对着那牢中人声泪俱下地呼唤道:“伯宣!”
伯宣是陈云敬的表字,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闻声一震,却不敢回头。
“伯宣,是阿母啊!”徐竹用力地拍着牢门,再次呼唤道,“他们不让阿母和小弟来看你,连牢里遭匪寇火烧这事都不告诉阿母,叫我们苦等至今,才等来了朝廷使君做主啊!”
“阿母现在来了,他们把你怎么了?你快过来让母亲看看啊!”
陈云汶也跑到牢门前,对着牢中那团人影喊道:“兄长!小弟无能,无法为兄长伸冤,朝廷知道了我们冤屈,派了廷尉府的使君来,您快过来,让阿母看看也好啊!”
陈云敬的牢房面积最小,也是整个县牢里最潮湿阴暗的地方,就算外面点了灯,灯光也难以将这间牢房照亮。
在徐竹母子急切的呼唤下,蜷缩在牢中的陈云敬终于敢动一下了,他缓缓地转过身,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然后从阴影中爬了出来。
是的,他是爬出来的。
阴影之中一双手最先探出,却已不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狰狞的烧伤,时过两年现在都还在流脓发炎,曾也执笔参政的一双手如今连平稳地放在地上都成难事了。
许临和陈云汶的眼睛缓缓瞪大了,徐竹却因为光线昏暗而看不清,上前想仔细辨认,却没想到接下来现于她眼前的,竟是一颗被烧得毛发口唇全无,狰狞可怖的人头!
“啊啊啊啊啊!”
牢狱中惊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徐竹只觉一阵头昏目眩,险些一头栽下去晕死,她挣开小儿子和许临的搀扶,抓着那冰冷铁牢往里面瞪眼辨认着,她知道她的儿子可能早就没了,但她更怕自己在时候认错,白白害了人去死!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已然没有人形的囚犯张开黑洞洞的嘴,发出了一声沙哑刮耳,如将死之人徒劳呵气的声音,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声调像是在喊“母亲”。
徐竹已然是泣不成声,藏在袖子的手却是死死地抓着陈云汶的手,用令人骨肉作痛的力道告诉陈云汶不要出声。
一旁的王言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上前道:“陈老夫人不要伤心了,下官也不是有意隐瞒您,实是此事发生于芷县兵乱的时候,县里本来就一片人心惶惶,下官哪敢把这事公之于众呢?”
“且此事都过去两年了,百姓们都不知晓的事,下官自然也不能因为牢里有您的儿子,就单独告知于你不是?不然令郎受难一事为人所知,叫百姓想起来您家当年的事,对您现在的生活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住口!”
许临怒斥一声道,王言连忙噤声作听训姿态。
“王言,你身为我朝地方官员,辅治地方政务经济,最是熟知我朝律法对刑犯的规定,而今却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王言一听连忙下跪,做出一副“我错了你尽管说我不还嘴”的架势,可谓是把从善如流做到了极致。
“凡下狱之人,无论是否获罪,也无论所犯罪名大小,在行刑之前皆要保证其性命安全,至少也得保证他不至于失语!”
“更何况陈云敬所涉及的案子是朝廷重罪,你们先前办案如何懈怠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们竟连刑犯因战乱烧杀而不能读写之事也敢隐瞒,耽误案情调查至深,尔等该当何罪!”
王言连连认错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看他这副滚刀肉的样子,如果不是有规定朝廷官员不能斗殴,许临真的会一巴掌扇他脑袋上。
牢中的陈云敬终于爬到母亲跟前,在徐竹殷切的目光中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口中艰难地发出“阿母”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