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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
后来她们才知道,父亲与洛阳的黄氏姑娘定了亲,回来只是接祖父母回洛阳。
母亲咽不下这口气,上门去理论,被黄家人扣了个外室的身份,赶出了洛阳,就连外祖父的官位也没了。
乳娘说,父亲告诉母亲,黄家虽不是什么大氏族,可毕竟有个做廷尉少卿的家主,捏死一个彭城商户如同捏死蚂蚁。母亲不想认下那外室的名份,也不想回岑家,便带他们姐弟去了睢陵的山寺上。
在山上那几年里,母亲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作画,画好后乳娘便拿到山下卖,后来那些画在彭城一带有了名气,一幅画能卖不少银子。
可母亲性格却越来越孤僻,她八岁时,也不知道父亲带了什么话来,竟让母亲忽然决定认下外室的身份,把弟弟带去了洛阳虞家。
乳娘说母亲被带去了宫里,作画犯了皇后的禁忌,被施以杖责。
她的母亲是被父亲骗到宫里去的。
可临终前,母亲却只托乳娘说让她去洛阳找皇后报仇,只字未提父亲。
到死都还为这个男人开脱,自己只留下一抔黄土和不舍得花的银子……
想到此,岑璠眼神暗了几分。
乳娘心里揣着事,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想好措辞,劝道:“不过老奴觉得,有些事姑娘心里记得便是,姑娘既来了洛阳,想要报仇,在虞家该忍还是要忍,院子里的事老奴刚才听了几句,槿儿那边老奴会去说,可姑娘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不能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知道了。”岑璠答应了下来,忧色未减,“乳娘,你说我真的能报仇吗?”
那皇宫不是想去就去的地方,她连进虞家都身不由己,何况是找皇后报仇......
乳娘拿来水瓢,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姑娘且住在虞家,打听打听夫人说的那幅画,其他事总会有法子。”
*
夜晚,清晨融化的雪又凝成了冰霜,月被乌云遮去了一半,天色暗沉。
紫芯来过后,岑璠披了件新做的厚袄,随她出了门。
内院的正厅内亮着灯火,门外的小厮通报后,岑璠才进去。
厅中坐着两人,男人蓄着胡须,面目已显老态,可一双狭长的眼睛难掩年轻时的风流。
这么多年以来,岑璠早已忘了父亲的模样,只记得父亲姓虞名佑柏,如今见来,除了一双相像的眼,一切都显得很陌生。
岑璠目光微移,看向虞佑柏身旁衣着端丽的妇人。
想必那就是黄氏,黄映苒了。
虞佑柏看了眼黄氏,转而瞧向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相顾无言,只干巴巴地笑了声,“既回了家,若是住不习惯,同你母亲说便是。”
家……
她曾经是有家,可自从外祖父去后,似乎就没有了。
空气似凝了一瞬。
虞佑柏适时向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老管事上前两步,弯了点腰,提醒道:“大姑娘头一日归家,按着规矩,给老爷夫人磕个头吧。”
岑璠扫向堂上坐的两人,袖下的指微微动了动,而后照着管事说的,对着堂前一拜。
没有叫父亲,更没有认母亲。
一拜之后,岑璠便自己站了起来,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是阿姊吗?”
虞佑柏朝门外看了看,笑道:“珝儿来了。”
听到名字,岑璠转过身去,瞧见了那张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
这些年她虽送去虞家不少书信,可虞家每年只有一两封会送到彭城,洛阳对岑家的人有所防备,她派人能打听到的少之又少,竟不知原来他都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