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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述敛起眉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姐姐,我定然竭尽全力保全你性命。”
蕴因顿了片刻,静静问:“那,燕敏呢?”
他沉默了下来。
论起交情,他与蕴因房里另一位小宫女的情分不过是寻常。
他为难道:“姐姐,我现下只有一块得用的腰牌……”那腰牌是平日里会随他出宫采买的宫女的,太后宫里一向各司其职,他能设法得来那腰牌已经是不易,再没有能保全第二个人的万全之策。
“那我不能走。”蕴因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纵使能拿着东西混出宫去保全我自个儿的性命,日后追究起来,却得累得你吃瓜落……要我丢下燕敏一个人逃跑,我也做不来。”
况且出宫当真就安全了?她并不这样认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新君当真小肚鸡肠,下诏命各州府缉捕她这个逃奴,也并非没有可能。
怀述见她说也放心不下自己,紧皱的眉头也微妙地松动了。
太后心里存着一股火,他设法帮她亦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不留神别说是吃瓜落,便是万劫不复也是有可能的。只是……现下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怀述叹了口气:“若是明日不走,只怕便没有机会再出宫了。过了明日,我就要替太后娘娘在阖宫择选让新君通晓人事的宫女,此事一旦上手,只怕便再抽不出身来……”
这也是他敢于铤而走险的一个筹码。这差事若办得好,承了宠的宫女自然会记着他的好处,万一蕴因的事东窗事发,新君那里他也能有替他美言的人。
怀述公公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他想要救的人不知是犯了什么脾气,无论如何也不肯应下。
蕴因凝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绪却一刻比一刻更冷静。
她不甘心。
为了在宫闱里活下去,她忍气吞声,极力忘记仇敌给她带来的伤害和侮辱,只当一个不起眼的洒扫宫女。然而一转眼,仇敌犯了事,她却可笑地要被牵连……天底下再没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哪怕做出这种事情的是大黎朝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行。
两年过去了,她再也不想过流离失所被人追杀的日子了。
夏日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将怀述心里的不安与烦躁逐渐拉长,他隐隐觉得少女要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选择,却不敢去细想。
“怀述,我想试试。”
“什么?”他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蕴因笑了笑,将绣着合欢花的帕子浸在荷花池中片刻,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瓶,倾倒在绣帕上。
她背对着他,月光将女子的身影打得影影绰绰坠在青石板的小径上,怀述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大致瞧见她拿着帕子擦拭着脸颊。
女子抻直了腰身转过面来,衣裙钗环簇簇响动间,皎洁的月辉将女子的面容映得清晰无比。
原是小家碧玉之姿,褪去铅华,颊如夭桃般动人,一颦一笑竟显妩媚无双容色。
满池芙蕖,顷刻间被美人衬得光华黯淡。
怀述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苦笑一声,道:“姐姐瞒我瞒得好苦。”
自打认识蕴因以来,她从未以真容貌示人,他也同旁人般一样,认为她被吴氏毁了相貌……
“我也不过是挣扎求存罢了,怀述,我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光明磊落。”她挑了挑眉,故意做出轻松的姿态。
怀述沉默了会儿,终于明白了她方才说的“试一试”是什么意思,他缓缓吐气道:“姐姐,你当真想好了?”
她望着他,应得干脆。
“想好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她一日也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