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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被人有意避开的树荫下站定。
时砚景孤零零地坐着,在净白的脸上洒下好看的阴影,他今天穿了短袖校服,可阮唐看着,却觉得像将化未化的冬雪。
似是夏末阳光也融不掉的寒。
眼前的光线忽然被一片阴影挡住,时砚景看书的视线一顿,他下意识抿了抿唇,而后缓慢抬头——
直直地撞入那双柔软而清冽的眼睛。
阮唐微微俯身,高扎的马尾被风吹过,日晒从她后脑投射过来时、一并将身后的操场与建筑物的轮廓铺设,清晰的边沿被融掉,在时砚景的瞳孔中组建成了全新的倒影,如同揿印盖章般地镶嵌。
时砚景的心跳好像在此刻漏掉了一拍。
阮唐见他似乎有些怔愣,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太近了,连忙后退一步,然后将一路过来时打了草稿的开场白说出口:
“我看你一直在看书,也没有带水,所以去给你买了一瓶。”
她唇角还悠然地扬起,脸上笑意更甚,藏了些小心翼翼,将那瓶还带着丝丝凉气的水递出。
时砚景的目光也随之落在瓶子上,水液在塑料瓶中荡漾出阳光折射的纹路,此时操场其他杂音好似都被屏蔽、隔离,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
时砚景站起身,似乎有些慌乱,连书都掉落在地上,可他没有管,只是伸手接过了那瓶水,又因为动作太急导致不可避免的指尖接触——
风无声地、将他被黑发盖住的耳尖吹红。
“多补充点水分,虽然入秋了,但兖市白天还是很热的。”见人接过水,阮唐原本提着的心落在了实处,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连笑容都轻松了些,话也密集了起来,“我看你好像很怕热,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要我去帮你跟老师说一声提前回教室吗?”
话音刚落,阮唐又一顿,想起刚那句话似乎有些“照顾”的歧义,于是她偷偷瞥着时砚景的神情变化,开始补充:“因为我也很怕热,我也想回教室了,不如一起?”
时砚景将她所有话音语气的转折收揽,也没错过阮唐眼底那一丝企图藏起来、却还是没逃过自己眼睛的慌乱。
其实阮唐没有猜错,时砚景非常、非常不喜欢被人关注,因为从小到大,他见过太多太多可怜和怜悯的目光,那些人都带着善意,可落在时砚景眼里,却比恶意更难受。
就好像无时无刻都有人提醒着他:你耳朵有残缺,你是个残障的人。
而他用近乎自残般的努力,得到的却还是那句:你比正常人厉害多了。
这是个死循环。
所以时砚景一直以沉默和疏离,无声拒绝着别人的善意。
不要靠近我、不要关注我、不要看着我。
就好好地、把我当个透明人,就好。
可他看着阮唐的眼睛,眼前人似乎拥有世上最真挚的笑意,极有感染性,能聚起烁烁光点,构成自己这冰天雪地中一缕并不抗拒的回温。
沉默良久后,时砚景对着惴惴不安、已经在反思是不是说错话的阮唐说了声:
“好。”
于是时砚景又在那双眼里看到了骤然亮起的色彩——为他。
后来两人和尾随的唐褆笙一起走回教室后,那瓶水早已失去它本该有的冰凉 ,变成温热的、丝毫不能解暑的孱弱小溪,可时砚景却看着前桌被唐褆笙拉着窃窃私语的那个少女,默默地将那瓶水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他没喝几口,可已经引入喉间、为身体里下了一场雨。
企图去浇熄那股久违的、压抑的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