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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元十九年。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①
恰值元夕,南楚郅都城内十里长街灯如昼,烟火旋放,舞龙戏狮,处处有人团簇之。
“去!给我追!一定不能放过他!”
左羽林军大将军一声令下,几队人马从东西二门鱼贯而出。
季无虞被丘独苏死死地抱着,她只觉周遭的景色都在往后飞驰,仿若这世间与她无关一般。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压在丘独苏的肩膀上,使出浑身力气去盘住他的肩膀,逼问道。
丘独苏却来不及回答她,只抱着她拐进一个小巷口,阴影笼罩住季无虞的整个身子。
而她背对着的,正是郅都城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
丘独苏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
“小虞你听好,我们兵分两路,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壶修桥头,待灯会散了,你去那里等我。”
说罢丘独苏便拉过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却惊讶地发现。
季无虞手上的血一直往外渗。
“你……”
“这不是我的血。”
季无虞微微颤抖的双肩出卖了她眼里异常的冷静,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去盘问丘独苏这三年去向,以及此夜追兵缘何的冲动,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她继续待在小巷中,眼看丘独苏的身影没入万家灯火,等到羽林军匆匆掠过,才敢偷偷出去瞧上一眼。
“等一下!”
羽林军这一分队的头子忽地停下,目光逐渐沉了下来,锁了眉转过身去看着方才经过的地方。
“头儿!怎么了!”分队众士停了下来,他的副将上去询问。
“方才那个,走过去的小姑娘……似乎,是那小贼方才抱着的!”
他边说边走过去。
动静不大,但极其敏锐的季无虞仍是发现了。
季无虞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挪了出去,侧身隐去整个郅都最大的酒楼,塘香楼。
酒楼内人多眼杂,却是最好藏着的地,她身形小,一钻入人群中便是谁也见不着了。
果真,头子解了腰刀冲进来,但看这酒楼捱三顶五,立马犯了难。
他虽为军士,可元夕夜见不得血,便只能蹑着步子,一点一点挤进去找。
见他还未作罢,季无虞在心里暗骂一声,又见他一直在酒楼临门一侧细细搜寻,而身后跟着的士兵也都将塘香楼门口团团围住。
看来今晚,她是不能轻易出这扇门了。
季无虞余光轻瞥,楼梯口有位衣着华贵的客人被小二拦下了,嘴中还在骂骂咧咧,
“郅都哪儿家贵人能在元夕夜包下整个天字号?”
小二一个劲地赔着笑。
“诶哟!可别怪小的我拦着您,正搁楼上坐着的,”小二压低了声音,附耳道,“可是那位言公子!”
这言公子在郅都,只可谓是风云人物。
他母亲朝翊长公主因为谋反未遂自杀,而作为其生前唯一的孩子,却在尚未及冠之时便被送去北辰为质。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只是南楚皇室的一枚弃子。
谁知言公子自半年前回来后便深得陛下器重,特许其入宣政殿听政,如今在朝堂上更是举重若轻。
传闻里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偏偏又手段了得,阴险狠辣,能招得陛下如此信赖不说,就连太子也都在他面前频频栽跟头。
南楚上下,无不惧怕。
“什么?竟然是他?!”
“可不是嘛!所以您今晚呀,是甭想上楼了!”
那位贵人听这话自然也是没辙,一甩袖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