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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白穗轻轻搁下笔,纤长的眼睫掩下眸底情绪,声色有些冷清,“既如此,我用行楷抄写经书,娘娘为何拒之?还是因为行楷比不得正楷,圣人的眼光比不得娘娘?”
竹苓闻言脸色骤变,手中书卷掉落于桌案上,“娘娘自然是处处以圣人为先,公主还请慎言!”
白穗慢慢收回视线。
江家凭着扶持弘文帝登基的功劳,近几年来处处逾制,野心勃勃。元后逝去后弘文帝未再立后,江国公却以国舅自称。
如今她不过说了一句话,竟能让竹苓面色陡变。
自门帷间透过的风凉凉的,将书卷吹翻了几页,白穗抬手压了一块镇尺在书卷上,语气平淡道:“那便劳烦竹苓姑姑,拿去给娘娘吧。”
竹苓脸色渐沉,半晌后,才俯身拿起经书,冷着声道:“既是为娘娘祈福,一本经书自然不够,还请公主多抄几册,方能向佛祖显示出诚心。”
见白穗不再搭理她,竹苓只好寒着脸色离开偏殿。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白日里尚好,入了夜,怕是要冷得笔都拿不起,九公主又能撑到何时?
等竹苓走后,白穗便重新拿起了笔,右手心的伤口已悉数裂开,如蚁虫啃咬般密密麻麻的痛,血丝又涌了上来。
蝉衣落了泪,自手帕上撕下一块布条替公主包扎起来,哽咽着道:“江贵妃实在欺人太甚,殿下身子本就有病根,若在此待上一晚,明日定会染上高热,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白穗由着她将手心的伤口包扎起来,转眸看了一眼夕阳,心中却亦有了几分沉重。
今日她虽去见了云敛,却不敢对他抱有太多希冀。他是修身洁行的云氏郎君,向来行事有度,怕是不愿被扯入这些宫廷琐事之中。
顿了片刻,白穗抬起眼眸,对蝉衣道:“到了酉时,竹苓来取经书时,你便寻个托辞离开,去两仪殿寻陆拾遗,请他帮忙找个由头,让陛下传召我即可。”
蝉衣擦了擦眼泪,点头应下。
……
天际余晖坠落,薄月初现。
两仪殿内灯火通明,锦幕低垂,宫人垂首立于一侧。
紫檀木点翠山水座屏后,弘文帝听完宦官的禀报,猛地摔了杯盏,怒斥道:“朕将太子带在身边日夜教导,便是让他养成这副模样!”
四下宫人们惶惶跪下,无不提心吊胆。
宦官被杯盏溅了一身的热水,忍着灼痛,连连磕了几个头,劝着圣人息怒。
自从太子私通玉堂殿宫女后,朝臣的折子便似雪花一般飞过来,废储之声振聋发聩。
弘文帝力排众议,顶着江家的压力,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已是艰难无比,想不到太子竟敢私自将那宫女从掖庭偷换走!
圣人被气得一阵猛咳,宫人更是惶恐不安,将头埋得更低,恨不能紧紧贴住地面。
抱厦内,陆卓听见了动静,正欲起身,却被右补阙按住,他目露不赞成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太子之事已让圣人大动肝火,此时过去,便是触了圣人的霉头。”
陆卓心中犹疑,停顿了良久,才慢慢地收回了手,神色郁郁地向正殿望去。
殿内瓷器的破碎声与宦官的哀劝声不断传来,他始终无法静心落笔。
半晌后,陆卓放下了笔,正欲再次起身,却发现殿内动静陡然停下。
乌沉木雕花门扉后,清隽温雅的公子披着银氅缓步踏入殿内。
霜白的衣摆下嵌着云水纹,如夜色中,如流淌的月华。
他一进来,便似有风雪夹杂着寒梅幽香迎面而来。
看见那片熟悉的云水纹衣摆,两仪殿的宫人纷纷松了口气。
“如晦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