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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被褥已被扔在地上,卫嫱无从遮掩,更无路可逃。他的目光像是熊熊炬火,烧得她五脏六腑皆生起火辣辣的烫意。
少女披散着乌发,混沌的眸间掠过一道恨意,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
李彻根本不在乎她这微不足道的恨。
似是嘲弄,他轻蔑笑了笑。转瞬,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殿下。”
“说。”
“启禀殿下,属下在前厅搜寻到了一物。”
李彻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而后起身,自房门口取过。
隔着一道屏风,卫嫱看见他身影掠过,待对方再来到床前时,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阿嫱亲启。
她下意识支起上半身。
是兄长寄来的信!
原本黯淡无光的一双眸,见之立马亮了亮,她只看着李彻手里攥着兄长的家信,缓步重新走回榻边。
【小妹,展信佳。】
只瞥了一眼,男人便转过身,他捏着信件将其置于床边银釭之上。信纸登即被烛火点燃,看得卫嫱欲想惊呼。
她扑上来,竟直接徒手去抢。
手腕被军鞭桎梏,她的动作略有些笨拙,像一只莽撞的鹿。李彻蹙眉,眼疾手快地将她扯开。
“你做什么?”
火光落入卫嫱眼底,映出她眸底的晶莹。
李彻低下头,匆匆看了她一眼——方才她冲过来得着实莽撞,右手竟不管不顾地捞入火光中,如今手指有些烫伤。
虽如此,她却浑然不觉得疼痛,一双眼紧盯着他手中信札。
阿,阿兄……
看出她眼底神色,李彻面色微微一变。
然,那情绪仅掠过一瞬,转瞬即逝。
李彻一手扯住她,另一只手再度将信纸贴近那银釭。
信纸遇火,燃烧出一阵火焰,卫嫱听着那呲嗞的声响,眼睁睁看着,
兄长寄给她的信件就这般一点点燃成灰烬。
拍去手中积灰,李彻轻悠悠丢下一件雪白的衫。
卫嫱这才反应过来遮挡身子。
手指被火焰灼得疼痛,愈发痛的是她酸涩的身体。见状,身前男人冷嗤了声。他唇角边似带着嘲弄,清冷矜贵的眉眼之中,却又写着几分餍足。
门外有将士前来禀报军况。
彼时李彻恰恰重新系好衣带,闻声,他连头都不回,抬步走入门外那一帘风雨中。
今夜山呼海啸,风声未曾停歇。
李彻离开时的风带走最后一点烛光,自他走后,卫嫱周遭又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她身上披着那件单薄的衫,手上军鞭还未被解开,一个人抱臂坐在床边,呆呆发愣了许久。
久到她听见门外李彻撤兵的声音。
兵戈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大雨湿淋淋地朝下落,风雨声连绵不绝。
她听见门外有人犹豫道:“屋里……屋里头那名姑娘怎么办?”
“要不,将她带进宫里头去?”
“可是……三殿下他也没说要……”
再往后的话卫嫱听不真切了。
回过神,少女低下头,接着月光看见身上布满的红痕。
今夜雨势滔滔,当下月色却十分清亮。如银纱一般的光亮穿牖而入,映照出她身上凌乱的印痕,以及床榻之上,那一点氤氲开的、鲜红的血迹。
卫嫱再也忍不住,脸颊埋入双臂中,悲恸大哭。
似乎是听见了屋内的响动,门外的将士终于安静了些。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也哭累了,余光瞥见一直绑在手腕上的鞭绳。
李彻离开时,并没有解开绑住她手腕的军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