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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嫱,我想你快些长大。”
……
快些长大。
嫁给我。
成为我的妻。
夜风簌簌,吹带起她鹅黄色的衣角。院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絮絮细雪,卫嫱脚下一个未曾留意,险些摔倒在宫阶上。
所幸她眼疾手快,扶了宫墙一把。
“哎哟,卫姑娘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德福只见她本就莹玉一般的面容,此刻被月色笼罩得愈发渗白。卫姑娘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心事重重,竟连路也顾不得看了。少女细胳膊细腿儿的……德福心想,这摔一跤可了得。
刺骨的冷意自掌心传来,卫嫱站稳了身,同他打了些手语。
她在说什么?
德福看不懂。
他佝偻着身,皮笑肉不笑:“雪天地滑,卫姑娘当心。”
她点点头,拢了拢本就不甚厚实的衣衫,朝浣绣宫走去。
这一路上,风雪又下大了些,宫灯在萧瑟夜风中忽明忽灭。
李彻不让她夜间当值,那她便不来,恰好有工夫在浣绣宫中休养身子。自打喝了避子汤后,卫嫱总觉得身子不适,有时在御前当值竟也困乏得紧。为了避免李彻罚自己,卫嫱留了长长的指甲,每逢困了,便狠狠地掐自己手心。
她是真的惧怕李彻。
惧怕与他“交谈”,惧怕与他对视,惧怕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与神色。
可她又不能逃避,深宫高墙,她无可逃避,也无从逃避。
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四海八荒,她又能躲去哪儿呢?
卫嫱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望着天上被云层遮掩的明月。
普天之下,四海八荒……哥哥,你如今又身在何处。
你可否知晓城中变动,可否知道李彻如今的模样。
哥哥,你可否知晓……阿嫱这些天学会了许多,我学会了洗衣、生火、洒扫庭院……阿嫱现在变得听话懂事,再也不会缠着你陪我玩闹,也不会偷偷往药里放三块方糖。
你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被李彻烧毁了。
哥哥,阿嫱困在宫墙里,出不去了。
阿嫱想你,阿嫱真的好想你和爹爹。
哥哥,避子汤真的好苦,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