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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嫱侧立在龙椅边,看着男人腰间衣带出神。
以至于李彻唤了她三声,她才猛地一抬头。
对方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研墨。
少女玉手纤纤,乖巧取过那墨条。她的力道轻柔,一寸一寸,磨得很细致。
光影渐渐,落在她指节处,愈衬得她手指纤细干净。
终于,李彻看出她心不在焉。
他问道:“怎么了?”
湿雨打过窗台,风铃之上,落了几声轻响。
她眼底夹杂着思量,忽然自袖中取出一物,低下身。
[奴婢斗胆。]
李彻低头瞧着,并没有拦她。
卫嫱伏身半跪在地上,攥握住平安玉符往男人腰间比划了一下,而后抬起头。
[可以……系在此空处么?]
言罢,她又似是生怕对方会拒绝,忙打着手势。
[圣僧开过光,保平安的。]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一双杏眸柔和,带着期许,又带着忐忑。
窗外的光影带着丝丝离离的雨雾,轻柔入户。
落在男人身上,看着她的手势,李彻的喉结动了动。
见李彻并未阻止,卫嫱笑了笑,她又凑上前,小心将玉符系在皇帝明黄色的帛带之上。
纤瘦的手指绕着细细的绳,于那衣带上缠绕一圈。
而身前,男子平淡垂下眼,
李彻垂眸。
身前,少女眉目间似有淡淡的满足,又十分小心谨慎地,怕他再发作。
浑不似当初卫府那个眉飞色舞、明媚恣意的千金大小姐。
在深宫的这些时日,她压抑下了自己全部的心性与秉性。
疏冷的风微微吹带起他的睫羽,偌大的金銮殿仍陷入一片无声,皇帝眼底光影轻轻扑簌着,忽然沉声道:
“朕听闻,这些天你被人安置在了浣绣宫后院?”
闻言,卫嫱以为他是要责罚自己,忙不迭跪下来。
却听闻身前之人淡声道:“朕欲命人修缮那后院,这些时日,你自浣绣宫中搬出去吧。”
他的语气极淡,冷冰冰的,不似带有任何感情。
却令跪在地上的卫嫱一愣神,她抬眸,震惊地望向李彻。
就这样,她与月息终于逃离浣绣宫,迁到了不远处的纤华轩。
纤华轩虽不较旁的宫殿那般巍峨高大,却是温暖舒适,简直比浣绣宫要好上太多太多。
最起码,这里的屋顶不会漏水,窗户不会漏风。
便是连床榻,也较浣绣宫大了两倍不止。
搬进来的第一日,月息惊喜地瞪大一双亮眸,犹如置身梦境。
对方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能从浣绣宫那种鬼地方逃离出来。
“阿嫱。”
身侧的小姑娘惊羡道:“陛下待你真好。”
待她好么?
庭院的风吹过,她垂下眼。
右手不禁放在自己小腹之处,卫嫱勾唇,苦笑一声。
李彻如今待她,应当是……还算好。
起码比方入宫时,好上太多太多。
可她如今依旧在犹豫,依旧在心惊胆战。
她不知该不该告诉李彻,自己怀了他的皇嗣。
李彻这样恨她。
应当……也不会留下她腹中孩儿罢。
如此思量着,卫嫱心中愈发难过,她强忍着情绪,低下头继续为李彻缝制香囊。
这些时日,她做了许多香囊。
或是绣梨花,或是绣鸳鸯。她对李彻愈发上心,一想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一想到他是怀中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