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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荛被陆恪劝动的消息传来时,裴淩正坐在廷尉衙署的大堂里饮茶。
王徹悻悻守在一侧,只觉头大,往日若是裴相亲自造访,怎么也得是个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如今倒是没事儿就来他这儿坐坐、喝两口茶了,让他压力颇大。
王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严詹看出他此刻汗流浃背,不由得笑道:“王大人不必伺候在此,去忙活便是。”
王徹面上笑笑,心里暗道:他倒也想,但裴相在这里,他哪敢真晾着。
他内心正煎熬着,有人从外头匆匆进来,附耳对丞相说了些什么。
裴淩顿时搁下茶盏起身,朝外头走去。
“欸?丞、丞相?”
王徹也下意识要跟过去,严詹却突然转身停下,伸手挡住他,笑道:“有件事,丞相命我跟王大人交代几句,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好。”王徹只好跟着严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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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依然昏暗阴沉,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湿咸气。
裴淩独自行走在此处,两侧火把的光明灭闪烁,依次从他的脸上掠过。
走道幽深而长,仿佛望不见尽头。
越是看过这些污秽之景,越是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明明可以出去,还执意留在此处?
需要用尽手段,百般迂回,才能让她妥协。
但总归能带她走了。
能留在身边,便已完成最难的第一步。
剩下的,再慢慢来。
然而,随着他逐渐往里走,却听到了格格不入的笑声。
南荛还在和陆恪说话。
只是他们的话题,早已从先前沉重的劝说,跨越到了轻松愉快之处。
“阿浔从前……竟是这样的?”
陆恪已经说到了他与段浔的儿时趣事,南荛托腮仔细听着,一双眸子笑眼弯弯,在昏暗污秽的牢中仍显得清亮有神。
陆恪笑道:“他啊,当年可是我们几个中最皮的那个,平日里没少干坏事,趁着夫子睡觉在他脸上画乌龟,还跑出去‘行侠仗义’,段将军知道了,就撵在他的屁股后头揍他,那小子上蹿下跳地躲,活像只猴儿,不过最后也还是逃不掉一顿打,军中用的鞭子都抽断好几根。”
南荛忍俊不禁,她听阿浔说过他以前的事,但他素来臭美,只会吹嘘自己,什么七岁时就会骑马射箭,什么斗蛐蛐比赛第一、拳打东西南北小霸王,才不会说自己的糗事。
现在从别人口中,才知道他以前糗事不少。
她好奇地问:“那他幼时……难道时常受责罚?”
“那倒不会。”
陆恪笑着摇头,“他是家中幺子,上头的长姊和两个兄长皆宠他,对他有求必应,大将军和夫人嘴上骂他顽皮,平日里就算要打,也不舍得真下狠手。但溺爱归溺爱,浔弟平日里却是最是讲义气,有一次若非是为了帮我出头,也不会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被家里罚跪祠堂。”
“浔弟他,打小便是肆意而动、不受拘束的性子。”
“所以后来,自他长姊封后、父亲入洛阳做官后,他虽也跟着来到洛阳,却不喜洛阳处处皆要讲究规矩礼仪,待了不到一个月便跑没了影儿。”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他捡到南荛的时候。
那时的段浔才刚刚十七岁,意气风发,热血心肠,就那样骑着匹马直直闯到她的面前,把她从阴曹地府里拽了出来。
“几年前,浔弟写信给我,说已成家,我那时还很是惊奇。”陆恪笑道:“从前大将军四处给他相看亲事,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女公子,他是一个也不喜欢,最终竟顶着家中施压娶了你。”
毕竟世家大族成婚,多讲究门第。
南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