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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后真的只能强行把人带走的话,”沐寒道:“我得躲严实了。”
——所以她现在依旧在想着最坏的可能。
所以伯赏说沐寒自寻烦恼是一点没错。
有的事情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付诸行动了,却还在想最糟糕的事情走向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看着像在犹豫,像在进行最后的权衡利弊,但其实只是给自己添堵。
沐寒觉得蓝琴思的那个大号篦子,自己真的也该来上一个。
宋裕和这个堂哥,关系几乎不可能会很平淡。
“她丈夫是怎么回事?我是说那男人身体?”闹心一会儿,沐寒又换了个问题。
“看着是体修,让人暗算了,现在身体里全是毒素,灵根也伤了,不好治。治不好的话,”伯赏停顿一下,突出结论:“也就是十年不到的事。”
言下之意是顶多还有十年能活。
“这么严重?”
“这人明明是个体修,而且现在还有四层以上的修为在,却是一天能坐起来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几乎不能下地走路。”
“你能看出来,他这样已经多久了吗?”又隔了很久,沐寒才问了新的问题。
只有王管事,好像一直都在,也好像从没想过离开。
王管事就像是故纸堆里一枚窄小的书签,颜色鲜亮,却被遗落在了这片沉静的时光里。
遗落他的人中,亦有他自己。
沐寒沉默着走在青禾镇里,午后的阳光落在她背上,温暖而安谧,就像很多年以前一样。
也一如很多年前,让她觉得此间安稳却空旷,心里没有个着落。
青禾镇这几年并没怎么动土,街巷的分布,还是当年的模样。
她履着一条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又似有目的地缓慢走着。
这条路是夜市街,她走过两回,每回回去的时候都很肉疼,回想一下,那种舍不得的感觉依旧很清晰。
从右手边拐过去,向前,这条路,能走到曾经的叶记铸兵坊,现在那里换了人,还是卖兵器。这家店当年紧急出兑,价钱却不算低,就是因为买家要叶记的这个位置继续做同一门生意。
这边走就全都是民巷。普通人的居住处所占了青禾镇镇内将近一半的土地。
她来过这里许多次。买过针线,被褥,纳好的鞋底。这里——这一小段尤其眼熟,她曾经背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从这里走过去过。
那男孩是险些被拐带去卖了的,她把他送到他家门口附近,然后就离开了。
灵庄上许多本地修士的家,也集中在这里。
再往前就是镇口,那里有间名气不显的小酒家,有人从这个门到镇上,最先看到的就是这酒家杏黄色的幌子。
她曾经觉得青禾镇很大,她分不清那些杂乱的巷道与千篇一律的街坊,但后来走过几次后,熟悉了路径,发现整个镇子,不算边缘和镇郊的成片灵田,确实不能说很大。
如今回来再看,又觉得这里实在很小,随便逛逛,脑子里胡乱想想,等回过神来,小半个镇子已经被人转一遍了。
离开时,站在镇口,沐寒走前又一次回头。
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回青禾镇了。
沐寒想。
沐寒在青禾镇游弋许久,消磨了不少时间。
于是,等她来到东篱镇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正如伯赏所想,沐寒跳过了不来东篱镇这个选择。
沐寒在入夜前的冷蓝色暮光中,随意寻了个客栈做临时落脚的地方。
东篱镇比青禾镇要富裕繁华一些,但本质上也还是一座经营灵材种植、以农事为首的的镇子。
沐寒问了伯赏,安晚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