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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人是?”李宪和连忙呵出个笑容。
周玉臣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首,双腿大大咧咧的岔开,手掌按着膝盖,气势十足:“咱家是内官监监丞周玉臣,奉皇令来檀州巡视。”
李宪和懵了,檀州有何视察的?
他一个空降不久的副总兵,手上就捏着那么点兵力,那么点钱。海津镇这些年,在地方豪族和邱遗的联手合作下,百姓被盘剥得厉害,这才涌出了外号“一窝蜂”的强盗张迪。
强盗众以万计,肆意掳掠,这又加重了良民的苦难。眼下的檀州,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宦官了。
李宪和一脸笑意:“近来信使怠慢,如何文书也不送来一封?竟叫我失了礼节,还请周太监见谅。”
周玉臣听出他语气中的狐疑,这也正常。
宦官出使地方之前,往往是车马未动,文书先启。毕竟王知恩得宠时,曾经朦胧圣意、擅差内官,假以公务之命外出,贪纵为民害。以至于他在长陵司香的路上,当地的县丞听说他来了,气得上前就给了王知恩几拳,旁边的校尉拉都拉不住。
没办法,宦官太招人恨了。
周玉臣从袖囊中掣出一只银章、一块符节,以及一张敕书,这是天授帝给她监察邱遗的保底家伙,以防必要之时,地方官员不肯配合。但这条命令是在“为北虏劳军”之后的任务。
敕书是这三样式中最重要的,里头会写清楚内官出使的原因、权限、涉及范围等等。李宪和见状,恭敬地上前欲接敕书。
这时,周玉臣却傲慢地移开了敕书,似笑非笑道:“李总戎,不如咱家先说与你听,你再决定要不要看。”
李宪和心头火气起。区区五品监丞,叫你一声太监是给你面子,你还摆起架子来了?我姐姐还在这呢!
他半恳求半暗示地看了眼李仙君,期望她先行避让。李仙君冷着脸,起身避到后院去了。
如此,李宪和才挤着笑脸,耸肩垂头:“周太监,您说罢。”
周玉臣扫视周遭,漫不经心道:“总兵府挺气派呀,比起大内也不遑多让。”
这话可不太妙。就算与自己无关,也得掰扯掰扯。
李宪和连忙道:“邱总兵喜欢文雅,所以买了些不值钱的样子货,聊以装饰。”
但见这厅室,俱是一水儿方方正正的青石板铺就,四方各有顶天的巨木为柱,梁坊雀替上,都是猛兽珍禽、山水神仙之类的彩画。几盏琉璃灯挂在灯架上,照着正中间的一只匾额,上面是四个大字“东北砥柱”,匾额下是一副《猛虎下山图》。
周玉臣浸淫富贵,认得题字者、作画者是千金难求的两位大家,莫说润笔费,便是搭上前都要花费不少银钱。
这还只是能见人的正厅。
周玉臣心中雪亮,噙着笑道:“京中传言,你们在龙脉上私造了宅院,规格甚大。李总戎可知此事?”
李宪和愕然,闻人鹤也一脸惊异!
前者是惊悚,毕竟“规格僭越”和“侵占龙脉”叠加在一起,就是谋逆之罪!比黄袍只差一点了!
后者是惊疑,我们在这聊救援,你站出来搞监察,这合适吗?再说了,这种事不是应该先调查再动作吗?
“好教周太监知道!”李宪和急忙道:“此乃谬传,之前是有些豪族,不知轻重在山脉附近建了几处庄园,以备山夫捕猎之用。如今都已经拆卸干净了!”
“哦?”周玉臣并不放过他,面色冷峻:“咱家怎么听说,你和邱遗也建了宅院?”
李宪和心中叫苦不迭。邱遗确实在私造宅院,军队里的士兵哪个没去帮过忙?有心人一查就知道。可是他李宪和冤枉啊!他来这两个月都是赁宅就住,何曾有私造宅院之事?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