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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印已经淡了大半,浓烈的阳光下,惨白的皮肤仿佛病骨支离,偏生他挺立如松。
“先生是书院里第一个女先生,这间房是山长特意为先生安排的,平日里奴婢与先生在此起居,一方天地,自在无拘,并无任何不妥。”
问鹂立在房门口,阻挡容津岸更多窥伺的视线。
她当然不能说,其实她们主仆二人很多时候都歇在别院里,小公子睡前听不到娘亲讲的故事,会难以入眠。
“远道而来,不请我进去坐坐?”容津岸便转向了问鹂。
“大人方才也说了,男女有别,这里到底是女子的闺房,又是人来人往的书院中,若是被旁人看见、传了出去,对我家先生清誉有损。”问鹂客气地拒绝。
即使是在当年的叶府,因着叶采薇闺房里里外外伺候的婢女仆妇众多,与容津岸偷偷私会,也基本是叶采薇溜到他的房中。
“那就请问鹂姑娘带路,引容某去方便说话的地方?”他不疾不徐。
“我与你无话可说。”叶采薇拉过掐丝珐琅彩的沉香木镇纸,把满桌的书稿压好,站起来,又忽然想起什么:
“如果你来,真是想替你的红颜知己道谢的话,那最好的行动,就是替她把钱还给我。”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门口,问鹂的身边。
树上的蝉将夏日叫得“呲呲”作响,冲淡了容津岸身上清冷的香气,叶采薇眉目蹙着盛夏的绯红,她不等他回应,又说:
“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还钱。我的学生们都很好,在外人面前保全他们的颜面,是我这个老师应有的责任。”
“与学生亲密无间、甚至答应他们的提亲,也是你的责任之一吗?”容津岸的喉结滚动,像个小山尖。
他在说佟归鹤的事,叶采薇忽然一阵烦躁。
“你走不走?”她瞪着他。
像只不耐烦的、叽叽喳喳的麻雀。
“我虽然人在丁忧,但仍挂着礼部尚书的职位。”他倒是慢条斯理起来,“南直隶的秋闱就在下个月,我过去打声招呼,也并不麻烦。”
叶采薇当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你怎么能拿他们的前途开玩笑?!”
容津岸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叶采薇此刻因为急怒而涨红的脸:
“佟归鹤——”
“得不到功名,他永远没有机会向你提亲。”
“薇薇,你因为这个暴跳如雷?”
??
“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他!”叶采薇冲口而出。
她心口一缩,蓦地收回视线,觉得自己虽然说了实话,却隐隐预感到,像是落入了这个男人的陷阱一样。
“是吗?”容津岸眉宇微蹙,“你是习惯性言而无信的人,我怎么信你?”
“简直是张口就来,”叶采薇摇头,“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你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不也食言了吗?”他说。
叶采薇无语凝噎。
这人怎么长得道貌岸然,说出口的话却比谁都要胡搅蛮缠?
问鹂忍不住朝容津岸身后不远处,候着的容文乐使眼色。
叶采薇指尖掐着掌心,花朵似的小脸还红着: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我和他——”
“那现在就跟我走。”
容津岸打断了她。
“跟我走,我会考虑,相信你说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