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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我发现紫瑛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的飞扬跋扈,变得善解人意,也同样变得模糊了棱角。本以为,她会像从前一样暴跳如雷地怒斥,细数他人种种的不是与亏欠,发誓如何如何地睚眦必报。可是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在这前后全无所知的情况下没有多问一句来由。只是紧握着我的手,坚定地告诉我,相信自己,从前那些艰苦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八哥总会自己想明白的,他总会有回头的那一日,到那个时候,这里依然还是咱们的天下,他的心从开始就在你的身上。
原来,嫁做人妇的你我也无一例外地在不知不觉中,被岁月在生命中刻上了鲜明可辨的年轮,伴着苦痛,也伴着那些追悔莫及的青春。
至少,她是懂我的,竟是一种深刻的同病相怜将我们紧紧系在了一起。
呵……我的命运却也沦为了这虚妄之城里平平无奇的晦暗一粟,有着和紫瑛相同的喟叹,对我们同样混杂着哀幸的情愁。
也是这一天,我才知晓,他从昨日就未当差,竟是几日春雨勾起了他腿上的病痛,不得不抱病休养。
想起他往日彻夜不眠的疼痛,心里一阵瑟缩。今年才二十六的他还正当壮年,就患上了这样难捱的隐症,怎能不让人揪心?
三番两次拾起了素日用惯的药剂瓶罐,三番两次站在墙内眺望着不远的那处高耸,三番两次踏出了院门,却始终又折了回来。
一件温热的披风落下,回首只见两束来自深泉的光芒,那里面有昔日的关怀,也有前所未见的痛惜。
“格格,去吧……安茜陪着您……”
我紧了紧披风,会心一笑。
在安茜的陪同下,我依然能够了然觉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像被那一双双犀利的眼睛无限放大在聚光灯下一般无所遁形,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忽略它们的存在,心里只有一个牵念——他的腿伤。
迈入了正房的庭院,一眼望去那门前的白梅虽已日渐凋敝,但已枯黄的梅瓣洒落四周不见清扫,却又见院落其它各处摆放井然,不见纤尘。又朝正房近了几步,才瞧见顺儿正垂首立在当口,低眉顺眼。
“福晋?!”
似是被脚步声惊扰,他抬眼见是我们竟有些诧异和犹豫。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并不以为意。想来,就连他我也已有两个多月不曾见,何况是他的主子呢。但是他的神色仍然多少刺痛了我,原来我的到来却是这么难以接受吗?出乎意料的讽刺。
“福晋……您这是……”
顺儿滑落的眼神至我手中的药瓶,已知晓几分,却仍是不动声色。
我的心咯噔一声,没了着落,望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久久收不回心思,只觉得脑门儿一股寒潮席卷了周身。
“房里……有人?……”
顺儿支吾着没有吐口,答非所问。
“福晋莫怪……这两日贝勒爷腿疾复发……还是以前那样子,虽不甚严重,可也还是不让人碰,耽搁了好些日子了……今个儿一早,是……是颖格格……”
没等他说完,我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
“奴才多嘴了,这就为您通报。”
“不必了……不必了……”
我站在偌大院落的正中,怔怔地出神,心一点点往下沉,似乎就要从那严丝合缝的大门看到了往日印在生命里的一重重一幕幕,而如今就这样想着望着就已成痴,隐隐闻得暗处一声声分崩离析的破碎,刺耳的疼痛让我不堪重负。
回转身,携着安茜稳住摇摇欲坠的自己。
“我来过……别告诉他……”
划过裙袂的是一席水蓝色锦缎的旗装一角,我匆匆扫过那个驻足于院门外的绰约风姿,此时的她也正翘首遥遥呆望着院内那一扇封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