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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伊赫睁大眼:“…………”
“横滨的黑丨手丨党会死在这次斗争里,异能者会死在涩泽龙彦的异能里,政客、以及余下的所有人,都会死在接下来的大清洗里。”
那本厚重的圣经自腿上滑落在地,费奥多尔一只手握住叶伊赫的手腕,偏绛紫的眼眸微微眯起,呛咳两声,断断续续地念出祷文般的话语。
“罪孽即是思考,罪孽即是呼吸。这样一来,大家都将从罪孽里解脱……”
“……包括你在内?”
沉默片刻,叶伊赫开口。
“是,包括我在内。”
费奥多尔搭在叶伊赫手腕上的五指也缓慢收紧,那姿态却并非是难以忍受脖颈被扼住的反抗,而更像是握住了某种唯一的、神圣的道标。
“人类是既罪孽深重、又愚蠢不堪的,唯有死亡能给予他们救赎。”
“在那倾覆一切的洪水之后,只有您会活下来……会到达已净化罪恶、消除罪孽的[应许之地]。”
这回答远比叶伊赫预想中的更冷酷。费奥多尔想要谋划的远不止杀死织田作他们,异能者、人类,甚至连自己包括在内。
他并非是出于自己个人的利益、私怨或野心而做出的这些行动。不如说,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心里。
这次,叶伊赫沉默了比刚才更长的时间。
费奥多尔的感情是真实的,理想亦是真实的。
费奥多尔可以妥协,可以退让,可以为他在新年拉大提琴,可以履行诺言带他去看极光,也可以为了保护他而杀死京极夏彦,不惜身中一枪。
但费奥多尔也可以算计,可以利用,可以借助他的出现而隐藏起自身,只在关键时刻走出下一步棋,也可以用更不着痕迹的方式达成他的目标,连部下都一视同仁的舍弃。
这两者对费奥多尔而言,并没有丝毫冲突。
此时此刻,感到痛苦的只有他而已。
因为他在乎织田作他们的性命,即使他在攒够复活点后就会离开,但他依然在乎。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四、五年之久,久到已是他死前人生的四分之一。
即使再如何提醒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与大家之间相处出的感情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磨灭的——至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费奥多尔杀死。
“那是不可能的。”
叶伊赫直视费奥多尔的眼睛,“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论是否为异能者,世人的命运都不该只任凭你一句话安排。”
“您不认为人类是[罪恶]的?”
费奥多尔慢慢漏了点轻笑出来,带着吐字时咳出的气音。
即使意识空间内不需要呼吸,被扼住脖颈的感觉也足够令人感到痛苦,他却好似已将这份痛苦全盘接受般,呈现出一种安静的、无声的献祭姿态。
“我不会和你讨论这种哲学问题,”叶伊赫皱起眉头,“我只知道生命很珍贵,包括你的在内。”
有那么瞬息之间,费奥多尔那双近乎沉入虚无黑暗深处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叶伊赫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的波动,只是将他的五指自费奥多尔的脖颈上松开,留下偏红的几道淤痕。
但那只是淤痕而已。叶伊赫心知他们此刻就算不在意识空间,他也下不去手真的杀死费奥多尔。
就如同费奥多尔始终没有吞噬他的精神一样。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甚至叶伊赫在最初几秒真的对费奥多尔释放过杀意之后,叶伊赫自身的心象风景也依旧没有具现在这处意识空间内。
这意味着系统判断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遭受到来自费奥多尔的死亡威胁。
这是一场双向的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