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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汗渍已经渐渐干了，浑身黏糊糊的，风一吹，就隐隐发冷。
他没有在封闭狭小的空间，也不再置身火海。
模糊的视线晃了晃，落在了一双如皎月般的清眸中。
与梦中槁木般的眼睛全然不同，这双眼睛干净得就像废墟中生出的新叶。
“你觉得怎么样？”那眼睛的主人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焦急。
周身火烧般的灼热渐渐散去。
程厌非深吸了一口凉气，混沌的脑子才逐渐清明起来。
鼻息间是隐隐的锈铁味和梅香的混合，这是那个小女牙子。
胃中翻涌，程厌非别过头，扶着树干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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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缓过劲来，陆晚松了口气，很快取来了金疮药和绷带——这是这群刀尖上讨生活的恶人必备的。
陆晚一边帮他包扎，一边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程厌非摇了摇头。
他的手心浸了汗，伤口又烂又肿，有部分还化了脓。
陆晚的动作很小心，很快就把那只手裹上了几层绷带。
“这样会痛吗？”陆晚又问道。
绷带的最上方打了个蝴蝶结，看起来有些扎眼。
程厌非顿了顿，湿漉漉的眼睛晦涩难辨，他看见她手腕出乌青的牙印，很快又挪开了视线。
见他不说话，陆晚干脆盘着腿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打量他。
他靠着树干，一手放在单膝上，头微微垂着，乌发落在眼边，眼睫沾染了湿雾，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有些弱小可怜又无助。
陆晚觉得应该安慰一下，但话抵在舌尖又一个字都蹦不出。
嘴笨成这样，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攻略成功。
难不成真的要走系统说的另一条路，杀了反派？
这也太变态太暴力了点，对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个正常人都下不去手的吧。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事，她做不到。
陆晚凄惨地叹了一口气。
夏夜森林到处都是蝉鸣蛙鸣。草丛里几乎伏击了一整个战队的毒蚊子。
陆晚不停地拍打着虫子，在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个包，掐出多少个“井”字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程厌非的细语低喃声：
“你为什么会做人牙子？”
陆晚愣了愣，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讲话，“啊”了一声，随口道：“因为家里穷。”
她这话也不是骗人，原主确实穷，但穷也不是理由。书里讲过，这里的仙山是收没有良籍的弟子的，不一定要有什么灵根，只要能吃苦就行。原主就算有苦衷，也有选择余地，况且她也杀过不少人。
陆晚想了想，还是没有昧着良心，又道：“而且我坏啊。”
“我没有道德良知才会做这种龌龊事。”她想了想道，“你可别跟我学习，我这种人以后要天打雷劈的。”
这下换程厌非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似乎没有想到有人能把自己坏说的理所当然，一副深以为耻的模样，那为何还要入这坑。
少女赶了几天路，从来也没好好收拾过自己，一头乌发乱蓬蓬的，脸上的泥污倒是被雨水冲刷干净了，但看起来还是格外落拓。
她长得很别扭很割裂，那双眼睛和整张阴郁的脸格格不入。
程厌非没法形容这种怪异感，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有吃的吗？”
说完他就飞快地低下了头，陆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比较害怕的。
陆晚没懂他这话题的跳跃度，点了点头道：“有的，你等等。”
她跑着去把方才用油纸包起来的兔腿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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