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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楚随,燕姮有相较于郑真和邵清时更无所顾忌的倾囊相授。楚随提出的“十年之约”让她丝毫不担心楚随会被“套牢”在镜斋里。而他展现出来的坚定信心,让她肆无忌惮地教授一切,打坐内修,情景模拟,事无巨细。
包括一些超过了十六岁孩子可以承受的话题。
楚随看着《镜斋》上某一次的记录,指着问燕姮:“你和邵清这一次的设定是夫妻?”
燕姮打着游戏浑不在意地点点头,说:“是啊。”看了也不看楚随说:“你担心咱们以后?放心吧,就算监视者守在床边要看我们做,我也能糊过去,况且...”
“燕姮!”突然被郑真打断,燕姮差点摔了手柄,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鬼话,手指都僵硬了一瞬。
看着叫住自己的郑真,觉得自己叫郑真回来真的太有先见之明。郑真抬着果盘,一人塞了口西瓜,说:“今天的瓜挺甜。”然后看了看楚随蹿起来的个子,问:“你们学校上生理课吗?”
许多话郑真说出来就恰当很多,她才是个真正的长辈,又是医生。
楚随点点头,说:“班主任讲过一些。”
也就是没好好讲了,现在大部分的学校都是这样。郑真叹了口气,说:“我有几个后辈对这块做了很好的科普视频,待会我把链接发给你。十六的孩子,也该懂了。”
燕姮猫着不敢吭声,老实得像只鹌鹑。
停止生长的自己有时候很难有身为长辈的自觉,一张破嘴,不过脑子什么都说。或许得益于楚随提出的“交易”模式,燕姮与他的相处不像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更像一个平等,相互尊重的同僚,他的学习速度和逻辑思维,让燕姮想到一个词——
智多近妖。
如今他还年幼,或许没有这个词这么夸张,许多事不一定那么稳得住,但也超出了一个才接触边境一年不到的少年的正常能力。就连郑真和邵清也从不曾与她能在模拟边境的沙盘推演中,打的如此有来有回。一个默契的搭档,要么是长久的磨合,要么是双方都足够聪明。
靠推演预判对方的选择并做出配合。
这样的搭档,除了用在边境,也很适合用在游戏。于是,燕姮终于有了自己的游戏搭子。
玩到一部非常经典的互动式恐怖游戏的时候,楚随读着屏幕上的游戏设定解释:角色获取预兆物品时眼前会闪现未来死亡画面。[1]
跟读游戏文字,这是燕姮对他语言障碍的“治疗手段”之一。
好像还真挺管用。
楚随读一半卡壳了,他想起了那把叫“当归”的刀。
燕姮发现了他的停顿,朝着他眨了眨眼,笑道:“有没有觉得,边境那匮乏的想象力真是不入流啊。”
楚随像是被她的笑烫了一下,快速扭过头去,盯着游戏屏幕,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一顿操作猛如虎,打出了全员死亡的结局。
燕姮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柄说:“走吧,吃饭去。不然郑奶奶要骂人了。”
“你会习惯吗?”楚随突然问。
“习惯什么?”
“死亡。”
燕姮走过去揉他的头,被他躲开了。她说:“楚随,游戏只是游戏,梦境只是梦境。没有人会习惯死亡,我们真实的活着。”
“甚至因为死亡,而比常人更渴求活着。”
到了开学的时间,上一次送孩子读书已经快三十年了,那时候的邵清才不过她的腰高,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楚随十六岁的少年,在镜斋吃喝不愁,一脱当初瘦黄干瘪的阴暗小可怜样,被燕姮和郑真养得毛光水滑,活脱脱唇红齿白的明媚少年。
就还是喜欢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