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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医生起床后,听说病人出现好转后又猝然死亡,也惊讶得说不出话。他建议刘家人授权他对尸体进行解剖,以确定真正的死因。
这句话,刘恒压根没翻译给家人们。
作为死者的独子,他就有拒绝的权力。
“对我们来说,”恒儿看向外族医生,“‘保留全尸’是人生最后的体面。”
外人走后,吕雉和刘恒把薄氏昨晚趟过的长桌搬到户外,要用它改造成简易的棺材。
那个美男子审食其又来帮忙了。
刘恒清楚,这跟他母亲无关,审叔是为吕雉而来的。
薄夫人生前小声跟儿子提过:当年刘邦和兄弟们反抗秦朝的时候,二十来岁的吕雉独自在老家照顾全家老小。
那时候,同样年轻的审食其就经常到吕雉哪儿去帮衬。
一边帮着干活,他还一边唱着《诗经》里的民歌:
~何有何无,黾勉求之~
~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大意就是“你吕雉有事,就是我审食其有事。”
而且,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发不出轻唇音/f/开头的音节;一如“扶苏”的“扶”字,上面唱词里“匍匐”(全力的意思)二字跟上联对仗的“黾勉”(勉力的意思)一样都是双声词,辅音都是某个双唇音。
好几次,官府的人找过来,都是依赖审食其的全力保护才化险为夷。
当时就有传闻:审食其跟吕雉有奸情。
就算这个旧闻不实,刘恒小时候亲眼撞见,吕姨衣衫不整地从审叔的木屋里出来。
刘邦成天醉醺醺的,连老婆偷汉子也不闻不问——
或者,他其实是装糊涂。
有了审叔帮忙,长条木桌很快被改造成三长两短的木棺。
然后,小刘跟吕姨一起,把薄夫人从卧室抬出来。
血和汗浸湿的衣裙已经被剥掉,入殓之前需要将尸体清洗干净。
刘恒呆呆地旁观者那具自己曾经寄居十月的蜡黄身体,第一次发现那双软趴趴的苍白腿脚上,除了那道无法解释的致命伤以外,还有这数不清的陈年疤痕,记录着薄氏赤着脚、空着手、在布满锋利石礁的浅滩采贝的二十余年:
其中一道疤痕,付了刘恒的学费;
另一道,买了饭食;
还有一道换来了穿戴;
而第二天又要从新来过……
出殡时,神情恍惚的刘恒双手托着母亲棺材的头部,作为晚辈和独子,他最有力量,也最有责任。
五十多岁的审食其和吕雉,则各抬了木棺的一角。
至于现年七十三岁、满头白发的刘邦,垂头驼背地蹒跚在队伍最后面,象征性地护着灵柩。
而刘盈和刘元则呆呆地跟在送葬小队的末尾。
很多村民们从木屋里出来,围观这场出殡;不得不说,这给亡者增加了不少脸面。
最令村里人惊讶的,主要是刘邦的出现。
要知道,平时他都是足不出户的。
而且,上一次刘邦亲自参加葬礼,是埋葬他一生的战友:萧何。
就连亡妾戚夫人和儿子刘如意惨死时,刘邦都没有露面。
刘元、刘盈姐弟俩,把装了果子草药和尸块的竹筐草草埋掉,就罢了。
在村民们的注目下,送葬小队走下民居所在的山坡,走过小岛外滩,走上西北方的乱坟岗。
横七竖八的木制墓碑,环绕着峰顶一个用柳条编成的巨大符号:
看似两个“工”字纵横交叉,形成一个长了四条尾巴的巨大十字;
这是“巫”字在华夏上古时代字形。
大多数时候,中原女子有姓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