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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祁昇听见这个名字一下子便来了兴趣,问道,“听闻连温太傅都对你赞赏有加。”
丘独苏不卑不亢,对答道:“臣与美缺不过是旧时之交罢了。”
丘独苏说这话时语气极淡,但一出便惹得群臣哗然。
温玦是三朝元老,楚顺帝时期的少年天才,好几篇文章都惹得郅都城一时洛阳纸贵,后来到了楚明帝时期却选择闭门造车,甚至于皇帝亲自登门拜访都时常有推脱不在之举。
因其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即便不入朝,却始终为南楚皇室所看重。
所以纵使是祁昇登基以来拢共就见过温玦两次,一次践祚之礼,还有一次就是太学述职的时候他作为祭酒露过一次面。
但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句,太傅大人。
能够配得上直呼其字的,若非是与他平辈的那些老臣,要不就是与他私交过密的一些好友。
扶子胥不过是江湖人士,自然是后者了。
连不过只是想看个热闹的祁言闻言也惊讶住了,不由得开始期待他一会的讲读。
谁知祁昇还忽然偏了偏身子,低声道:“朕听闻摄政王幼时,也是温太傅的学生?”
见他忽然在自己面前提及温玦,祁言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却仍旧淡淡地说道:
“本王未曾历过煮粮庵的拜师礼,算不上是。”
祁昇敛了表情,看向台中,丘独苏跪坐在御案前,用铜尺压平讲义,口中所述的不过也是该讲的四书五经,并没有季无虞所想的那些江湖怪谭。
可直到丘独苏将讲义中的内容复述一遍,却又一一驳斥时,她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微微转过身去看向祁言,祁言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还没等季无虞小声去问他,祁昇却开口打断了丘独苏,问道:“你方才说你与温太傅交好?”
丘独苏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十分恭敬地说道:“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祁昇轻笑了一声,说道:“朕幼年时候读过太傅写的书,如今都还记得里头引了一句,‘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①,用以斥责像夏桀商纣一样的暴君,而如今你倒是在这大加赞赏严刑峻法,倒与温太傅相悖。”
季无虞觉得奇怪了,祁昇这番话虽说是有指责的意思,可表情却是十分期待他接下来的言论似的。
丘独苏仿若稳操胜券般,缓缓开口道:“草民与美缺一向笔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也只是相互欣赏。”
“温太傅私交甚少,能被他欣赏的人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
祁昇似乎因为他很是欣喜,提前结束了经筵,只留下丘独苏一个人在文华殿。
赐酒留款后,季无虞便随着祁言回到栖梧宫,一路上见他不置一词,忍不住道:“其实我没太懂那位扶子胥先生所讲。”
“你不必懂。”
季无虞有些失落,“我知道这些治国理政的事情这不是我能置喙的,只是……”
“这并非你能不能的原因。”见季无虞显然是误会了,祁言语调放轻道,“我是说,他的想法是一种趋近于极端的理想化。”
“嗯?”
季无虞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他以为的国家,是一所宫殿。”祁言停了下来,望着最近的一所宫殿说道,“企图用一根根的木椽圈死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用朝施暮戮把这座房子撑了起来,又用纲常伦理将这座宫殿金装玉裹,模糊了儒法之间的泾渭。”祁言眉头紧皱,“假模假式的做派罢了。”
“那难怪陛下那么喜欢他了。”
季无虞的这一句,祁言却忽然有了兴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