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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越被强行抬回昆玉院,放在了新房的百子千孙锦榻之上。罗婉吩咐去请大夫来给他处理伤口,却坐在外厢并不近前。
她唤雪香去拿自己常看的一个话本子。
“现在么?”雪香疑心自己听错,姑爷挨了打,看上去又痛又恨,姑娘不好好前去抚慰,这个关头看什么话本子?
罗婉点头,示意她快些去拿,雪香只得揣着满腹疑惑捧来了话本子。
“姑娘,可要小声些哭呀。”
这是罗婉最喜欢的一个话本子,可惜故事曲折悲痛,罗婉每次看都要哭上一会儿,雪香怕人听见了识破姑娘在看话本子,特意交待了句。
罗婉点头,直接翻到最招人眼泪的一处开始看。
大夫来时,便看见罗婉眼角泛红,说话的声音亦带着努力压制的哭腔,把人送进内厢,罗婉红着眼坐回桌案旁,继续看话本子。
宗越回回挨了打都是葛大夫前来处置伤口,两人早已相熟,葛大夫一面处置伤口,一面苦口婆心地劝说:“世子呀,您瞧把少夫人都心疼成什么样子了,眼睛都哭肿了,少夫人性子好,有才学,心肠也软,谁不说你娶了少夫人是天大的福气,您就收收心,好生过日子吧。”
葛大夫和荣国夫人颇有交情,每回来都要唠叨几句,宗越虽不胜其烦,也早已习惯,只交待:“不许告诉我姨母。”
葛大夫应好,又说:“我看少夫人是真的心疼你,你没瞧见,她在外面偷偷哭呢,怕你看见才没有进来。”
宗越冷哼了声,“她会哭?”
“我这顿打就是拜她所赐!”
葛大夫道:“怎会?少夫人出了名的宽柔温顺,怎会叫人挨打,莫不是你做了过分事,惹侯爷生气了才打你的?”
宗越不语,想了下,叫来一个丫鬟询问他到席之前的事情,听那丫鬟详细说罢其中经过,宗越阴沉沉的面色才好了些。
“你看,我就说绝不是少夫人害你的。”葛大夫道。
宗越微微皱眉,“她少不了干系。”
明明没有去请他,偏要让父亲以为三番五次请他不来,父亲那么大怒气,总有几分是罗氏的功劳。
葛大夫当然不信罗婉是有意为之,辩解几句,悄悄撩起内外厢间隔的帷帐,露出一条缝,轻声说:“你看,少夫人哭成什么样子了,她真是为了让侯爷打你,现下有何好哭的?”
宗越从那缝隙里看过去,见罗婉捏帕子拭泪,又拿帕子挡在鼻前,似乎有意遮掩已经极力压制的抽噎。
她面前好像放着一本书。
“谁知道她在哭什么。”宗越才不信女郎是因为心疼他哭的。
葛大夫道:“我认识少夫人也有些年头了,还不曾见她哭过,不是为你是为谁?”
又看看那摊在桌上的书,对宗越道:“你不懂,女郎偷哭的时候总要找个挡箭牌,说什么看话本子看哭了,想到伤心事了,沙子迷眼了,其实都是借口,她就是心疼才哭的,又羞臊不好意思承认。”
“你懂得倒多。”宗越别过头去,不再看外厢隐忍抽泣的女郎。
葛大夫又劝一番,处理罢伤口告辞离去,罗婉才红着眼到了宗越跟前。
“越郎,是我的错。”
她声音有些哑,还带着几分湿气,显然是刚刚哭过,宗越偏头看过来一眼,终是压下了不耐烦,兀自把玩手中的孔明锁。
孔明锁拼装拆卸需要十足的专注力,能转移身上的痛楚,这个法子对宗越十分有用。
罗婉也不管宗越是否果真在听,自说自话地解释:“我不是有意要父亲误解你,当时母亲问我怎么没和你同来,我一时情急,怕母亲挑我的错处,随口说了句叫人去请你,不料父亲以为是你故意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