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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的嫌犯。
二人在西外狱的大堂里,言行自便用不上避讳。
为杨知章系好大氅,明光便与杨知章一同走出大理狱。
到了外头的空道上,明光不动声色扫望一眼,确定四下无人,才道:“传口谕送戒尺这等小事,轮不到您亲自前来……陛下可是有别的旨意?”
大理狱设在大理寺北,二人要出去,便是朝南走。
太史局位于大理寺南面,官署内有一座数十丈高的观星台,彻夜明灯。
在这深寒雪夜,宛如一颗遗世孤星,悬于皇城半空。
杨知章抬头,遥望观星台,隐约似叹一声:“陛下与纪大人吵了一架。”
明光脸色微变,难得露出几分凝重:“所为何事?”
杨知章停步,转向明光。
目光一下便落到她额角,那儿有道隐在鬓发里的疤,整整三寸长,向下没入耳后。
是一次险境,为景帝挡剑受的伤。
彼时深可见骨,吓坏了所有人,险些丢了命。
明光生性热烈,跟在景帝身边,更是张扬恣肆,几乎不受拘束。
她三岁便拜景帝为师。
二人既是君臣,也是师生……更亲如母女。
但她生母将她托付于景帝时,附有一祝。
——祝她一生快乐,自由。
杨知章忽然垂下眼,堂堂内相,一瞬竟不忍看明光那双清亮的眼。
只声音维持住了平静。
“为立太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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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骧卫府在皇城北,明光与杨知章本是同路。
但杨知章并不即刻回宫,而要先去趟太史局,二人便在大理寺门口分别。
朝游暮往皆已在门口等候。
明光看着杨知章的马车消失在长道尽头,才向二人走去。
但没上车,借了朝游的马。
翻身上马,系上大氅,便道:“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慢慢溜达回去。”
二人跟随她多年,自是不多问,直接领命离去。
明光缰绳也不牵,抬腿夹了下马腹,便驱使它走了起来。
想了想,手伸进大氅内兜,掏出个巴掌大的青橘。今夜刚从张业那顺来的。
她便坐在马背上,迎着风雪,慢悠悠剥起来橘皮。
丑时已过。
虽然各官署仍有点灯,但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与哒哒马蹄声。
不疾不徐,回荡在天地间,愈显幽静。
短短几息,便叫明光的心绪跟着也静了下来,杂念随之一荡而空。
她掰下一瓣橘瓤送入口中,准备开始回忆杨知章的话。
岂料忽然愣住,下一瞬眉头紧锁,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橘子,简直比八百年陈醋还酸!
张业莫不是故意挑出它放在桌上的吧!
这下好了,酸意瞬间令她分外清醒,也将她脑子里太女什么的词统统挤了出去。
天大的事,等她回卫府喝碗糖水再说。
她终于执缰,狠狠一夹马腹,在道上飞奔了起来。
但没想,卫府外竟停了辆眼生的马车。
一名锦衣男子立在车外,穿得分外单薄。
听见她马蹄声,立即转过身,露出惊喜之色。
见她打马飞奔而来,竟还丝毫不躲,就那么站在那看她!
明光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