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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理。”
这话有倚老卖老的嫌疑,但她分明看得清楚,薛满的床铺湿得一塌糊涂。
薛满愣怔地望着她,她的眼眸清亮而柔和,在那一瞬间,让薛满联想到已过世的阿娘。
若阿娘还在,定也舍不得让她受这等委屈。
她慢慢红了眼眶,“佟大婶,谢谢您的好意,但是——”
“你先听我说。”佟蓉道:“我犯头疾时会意识不清,曾从屋顶摔落,休养了大半年才缓过劲。”
薛满瞪圆了眼,果真?
佟蓉解释:“从上船起,我便想跟你换床铺,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开口罢了。”
那上次她主动跟自己搭话,便是存着换床铺的心思?
薛满渐渐信了她的话,道:“不如这样吧,明日等床铺干了,我再和您换。”
佟蓉却坚持要立马换,薛满最终没拗过她,拎着小小的包袱搬去上铺。
她侧卧在干燥的被褥间,闻到一阵淡淡芬芳,似乎是花香,又似乎是独属于长者,令人安心宁神的力量。
*
经此一事后,靳小姐等人待薛满客客气气,再不敢嘲讽得罪她。而薛满跟佟蓉也变得相熟,在聊天交谈中,得知她远行的内情。
佟蓉祖籍明州,是名绣工精湛的绣娘。她身负顽固头疾,犯病时苦不堪言,多年来一直未得到妥善治疗。两个月前,她听闻名医吴凡在甘埠县出没,于是便从昌源出发,一路乘船西下,希望能访得名医,药到病除。
昌源隶属辽东地区,是个跟高丽国接壤的边陲小镇,离甘埠县足有十万八千里。
“您不是明州人吗,怎会跑去昌源?”薛满好奇,“明州临海,四季如春,而昌源常年寒冷,极少有外地人肯去那里生活。”
佟蓉苦笑,“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薛满想了想,转问:“您的家人呢,他们怎么没陪着您一道求医?”
佟蓉眸光微黯,神色皆是怅惘,“我丈夫已逝世多年,而我儿……我亦有多年未见。”
“为何?”薛满握拳,愤愤猜测:“莫非您的儿子不忠不孝,嫌您身患顽疾,拒绝掏钱替您看病?”
佟蓉的哀思瞬时跑光,拭着眼角,啼笑皆非地道:“你想岔了,我儿聪慧好学,孝悌忠信,貌似潘安,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儿郎。”
薛满眼中写了三个字:我不信。
佟蓉并不生气,叹息道:“只他肩负重任,有数不尽的事要去完成。”
“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娘亲更重要?”薛满以己度人,“换作是我,哪怕舍弃一切,也要时刻留在娘亲的身旁。”
佟蓉便问:“那你的娘亲呢,如今身在何处?”
薛满的情绪跌到谷底,闷声道:“她在我两岁时便没了。”
佟蓉联想到她之前说的身世:父兄经商失败,家徒四壁,将她前后卖了三回还债……竟也是个失去亲娘庇护的可怜孩子。
她问:“你此番打算去往何处?”
薛满如实道:“我要去白鹿城寻我祖父。”
“他会护你周全吗?”
“会。”薛满斩钉截铁地道:“他一定会。”
“那就好。”佟蓉揽住她的肩,鼓励她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无论眼前的路多艰巨,只要知晓远方有亲人在等候,我们便能勇往直前,坚持到底。”
薛满闭眼,感受着从她身上源源不竭传来的暖意,“佟姨,今后等您治好了病,有机会的话,能来白鹿城游玩,顺道看望我吗?”
“好。”佟蓉道:“若有机会,我带着我儿一起去看望你。”
“……能不带他吗?”
“为何?”
“我长得丑,怕吓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