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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其实他自己没去。倒让儿子跑腿买过几次,那锅贴、烧卖他都尝过,而且要是卖连汤带水的东西,他儿子还得从这里拿了碗过去买,谁叫人家手艺确实好。
他背着手,勺子在后面一甩一甩的,“进来吧。”陈三明在门口扒着,大声说:“教手艺要按酒坛子来结账的,人家可不白教。”
胖乎乎的春花姨走出来,笑了声,“成了成了,同我讲了多少次,你赶紧回吧,这几日正是忙的时候。”陈三明这才同江盈知招呼声,忙不迭跑走了。江盈知进去后瞧了眼这灶房,出乎意料的干净,靠墙处也摆了不少坛子罐子,她闻到了糟卤的味道,而且有很多咸货,大概是虾皮、鱼干、鱼拳这类的。靠窗一侧有张长案板,板上有一盆水,豆腐被切成块浸在水里,初夏天渐渐热起来,豆腐不泡水得臭掉。墙角还堆了两筐番薯,瞧着快出芽了。
说实话,江盈知看到这灶房,真不觉得饭师傅是个手艺特别差的人,至少在吃饭上挺上心。
春花姨见她看豆腐,也看了过去,面上带了点愁容,又强颜欢笑,“哎呀,我们家老周也就会做那么点东西,只能翻来覆去倒腾。”
“这豆腐还是自家亲戚那来的,占了点便宜。”江盈知抬头看看悬挂的饭篮,空荡荡的,连块咸肉也没有,她听出了春花姨的意思,简单一个词概括,穷。她小声问,“大伙来吃饭不用给钱的吗?”饭师傅在盆里反复搓着手,闻言哼了声,“我问问你,单是每人每日上头只给出三文的饭费,三十个人来吃饭,油盐酱醋全都要自己搭上,你做什么来给他们吃?”上头的管事死抠门,一点都不往下漏,反正他们也不到这里来吃,只管一天给九十文,叫人自己糊弄过去算了,实在吃不惯,那就吃自家带的东西。
早前饭师傅还能糊弄几样东西,炒一大锅菜,放点汤,再蒸点饭,鱼虾便宜就和春花姨一道去采买,费尽心思要把这九十文给用到刀口上。
后来一算账,自己每月还得搭河泊所五百文,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实在没法子,番薯满山遍野种的都是,又便宜又耐饱,可不是每日只能做做这个。
他也知道大伙吃厌了,可哪来的钱买其他的东西,豆腐还是自家亲戚做的,肯给饶些价。
饭师傅嘴巴很紧,也不会跟小吏们说这些,就算说了又如何。难不成叫小吏去闹一闹,他们一闹,上面就会立马克扣工钱,一个月累死累活赚那么七八百文,一扣就能扣走二三百,对半都有。
他呸了声,那个姓李的管事真不是个人,黑心烂肺的东西。
江盈知只一听就明白了饭师傅的苦,三十个人,九十文,就算换作是她,要是想叫大伙吃点好的,也只能自己自掏腰包贴补上一二。
长此以往只会把自家拖垮。
但她也有自己的法子,并不吝啬教给饭师傅。她问,“番薯粉还有多少,你们拿着这九十文能买几斤?″
春花姨不知道她问这做什么,笑着说:“还有不少少嘞,这东西便宜,五六文就能买一斤。”
江盈知问她拿了个腰巾,把袖子一点点卷上去,在卷的时候说:“这番薯吃了虽饱,可吃多了烧心,以后不要老做这了。”
“饭师傅,我教你几个法子,保管便宜又吃得好。”“你到时候要觉得我教得好,送我坛桂花酒吧,我刚打从那过来的时候闻着了,是去年酿的吧,那股桂花味真好闻。”
饭师傅嘀咕,“你这鼻子属狗的吗,灵成这样,我那都锁上了。”
他又肃着脸说:“况且这是你的手艺绝活,是能这样随便教人的?”
“又不算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江盈知把腰巾扯扯好,又笑眯眯地说,“要是大伙都藏着掖着,你不肯教,我不肯教,那手艺方子不都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