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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放下茶盏,按着眉心道:“别提他了,死生事小,最可恨的,是误了本相的大业。”
早在三年前,看到天子荒于朝政,沉迷宴饮游乐时,丞相便有意拉拢云中郡公。
可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他怕被人察觉,这才派私生子虞渊亲自去办。
虞渊年龄虽不大,但在洛阳也替他办成过几件事,原是极妥帖的,哪知他出了雁门关便音讯全无,其后连派去寻找的两波人都如石沉大海。
丞相为人谨慎,唯恐中了政敌的圈套,于是就此收手。谁能想得到,三年前被他放弃的闲棋,竟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这回可不敢疏忽,多派些人手盯住长秋宫和公主府。对了,雁门郡守和云中郡守得多费点心,能否事成,他们至关重要。”他轻叩案角,沉声吩咐道。
周汝谦逐一记下,躬身道:“下官这就去安排。”刚要离开,又忍不住驻足,犹疑道:“今夜与会者众多,很难辨别有无宫中眼线,一旦兴安公主得……”
丞相摆了摆手,淡笑道:“无需多虑,一切都在本相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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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宫复道口,夜色深重,霜寒露冷。
巍峨高墙下,执戟羽林郎分立两侧,静静拱卫着一顶华丽的垂纱软檐步辇,近旁十多名提灯宫娥随侍。
微风过处,衣袂飘飘,浮光点点,宛若一副幽谧的画卷。
雾霭中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最前头的女官精神一震,疾步行至步辇旁禀报:“殿下,北宫卫士令卢玄遇前来复命。”
纱幔后响起慵懒的女声,带着浓浓的睡意,“同行者何人?”
女官转身去探,果见卢玄遇身后还有一人,高冠博带,广袖宽袍。
不等询问,那人便转出来,长揖至地,激动道:“散骑常侍虞焕,有要事求见殿下。”
女官神色惊疑,虞相可是公主最大的政敌,他的门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只听得銮铃声响,回头望去,见纱幔后探出一只皎白的玉手,勾了勾道:“竟是虞家子弟?快近前说话。”
虞焕耳根微烫,忙整衣敛容上前拜见。
“虞常侍可是丞相族人,明目张胆来见本宫,也不怕旁人误会?”公主似笑非笑,带着几分玩味。
想到上西门外一辆辆运送尸体的板车,虞焕不由打了个冷噤,当即把心一横,拱手道:“丞相欲迎云中郡公回京,还请殿下速做决断!”
帘后衣裙窸窣,公主像是坐直了身体。
虞焕按捺住喜色,沉声道:“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听说那云中郡公……”
公主冷哼一声打断他道:“本宫岂会怕个田舍奴?何况还是个老窝囊废?”
虞焕倒有些纳闷起来,“殿下……知道此人?”
“如何不知?”公主冷笑道:“一把老骨头,可真是经得起磋磨。按辈分,他的祖父和本宫的曾祖母还是嫡亲兄妹。”
虞焕见她语气稍缓,似有闲话家常的打算,不禁暗自窃喜,正待恭维几句……
“你且退下,叫玄遇过来。”公主挥了挥手,很不客气道。
虞焕怅然若失,只得讪讪离开。
他方才的话,卢玄遇自然也都听到了,看到虞焕吃瘪的样子,颇有些幸灾乐祸。
他大步上前,将叛党名册呈过去,回禀道:“内侍、宫女、乐师、舞姬、御医、侍卫共三百八十六人,从上西门运出去时,微臣都一一验明正身。”
“中长侍吴说呢?”公主接过名册,命女官掌灯。
“这老阉狗看到满地尸骸就吓瘫了,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我就暂且留着。他可是先帝心腹,对您大有用处。”卢玄遇道。
“这些天杀的阉狗,本宫平日没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