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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还未入睡,正摩挲着佩刀倚在壁角发呆。
他坐过来,抬手轻触她眼睑下的乌青,“安心歇息,外边有我盯着。”
“阿曜,”她抬起眼皮,握住了他的手,摇头道:“我一点儿都不困。”
他就势扳过她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膝上。她也没挣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的计划大概要提前了。”
“不是你的,是咱们的。”他轻抚着她的脑袋纠正道。
她转过脸来,探究般望向他。
“别说是洛阳,就算龙潭虎穴,我也会跟你一起闯。”他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抚过掌缘的薄茧,心知她出来这几日仍在发奋练刀。
“如果你也走了,别云寨就会四分五裂。”她试图说服他,“以咱们如今的实力,用不了三五年就能割据一方,称王称霸。别忘了,你还要找拓拔部复仇。”
“我的仇没法报,难道你不懂吗?我总不能对我的异母弟弟或阿父的旧部刀剑相向吧?”贺兰曜垂下头,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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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的曾祖父夺嫡失败后饮鸩而亡,身怀六甲的曾祖母薛氏被迫远离权力中心,北迁至阴山脚下。
彼时草原各部落纷争不断,朝廷正处于新旧交替之际,实在力不从心。
薛氏为站稳脚跟,不得不四处周旋,并替儿子求娶毗邻的贺兰部首领之女。
遗憾的是,儿子在新君登基后奉诏入京,不幸病逝于归途。新妇贺兰氏勉力诞下遗腹子李柏年,当即回归母族。
李柏年被祖母一手养大,对生母乃至贺兰部均无好感。多年后贺兰部分崩离析,被羽翼渐丰的拓拔部吞并。他那从未谋面的表弟死前托孤,派心腹将幼子送来郡公府求收留。
于公于私,李柏年都极不待见,可他贤名远播,实在不好推拒,只得暂且留下。
彼时燕然五岁,继母新近有孕,不便整日陪伴,她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比她年长两岁多的远房表兄身上。
她喜欢那孩子身上蓬勃的生命力,也喜欢他那只刚睁开眼的小狼崽,甚至偷偷拿走婢媪们新做的襁褓,裹着小狼崽和他玩过家家。
李柏年对待几个儿女极宽慈仁厚,尤其是第五女燕然。因不忍她失望,私下里便悄悄告诉她,不要和那孩子太亲近,他身份特殊,会给府里招来麻烦,一旦拓拔部来要人,为了大局着想,他会毫不犹豫交出。
燕然还小,不懂何为大局,只觉得愤怒和失望。转头就告诉了贺兰曜,并信誓旦旦的表示,他的仇家要是敢上门,她就带他逃跑。
不只是说说,她还暗中开始准备。他们在马厩里藏了干粮、清水、银钱、衣物和武器,马夫发现后,立刻汇报给了李柏年。
燕然并不知道一切都在父亲眼皮底下,依旧乐此不疲得为离家出走做准备。直到某天偶然发现,她藏得干粮竟放不坏,这才明白有人在暗中替换。
她大为光火,觉得父亲在捉弄她,气急败坏得发誓,说等他的新孩子出生,她就骑着马跑得远远的,饿死在外边。
父亲又好气又好笑,将她高高抱起再三保证,就算将来有再多新孩子也越不过她去,她永远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燕然向来吃软不吃硬,不知不觉便原谅了他。但还是强硬表示,她绝不会让坏人带走她的朋友。
不知何故,拓拔部竟没有追究,贺兰曜在藏匿两年后,开始正大光明得跟随燕然出入。
哪怕身份尴尬,非主非仆,他也从不计较。
日久见人心,李柏年渐渐被他的热情明快和开朗直率感化,对他有所改观,不仅让儿子教他读书,还让家将教他习武。
燕然陆续有了妹妹和弟弟,但父亲信守承诺,始终对她关爱有加,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