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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我的浴室里玩水。”
他重复播放这句话,直到我关掉花洒他才作罢。我胡乱往自己身上抹沐浴露,头上抹洗发露,用他的牙刷刷牙,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躁动让我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大闹他的浴室。
可当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拿着他的刮胡刀正准备往自己脸上怼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颓废下来。
真行,可真行,我又给旁人添麻烦了。
小心翼翼积攒功德的我好比“乌鸦喝水”故事里锲而不舍捡石子的乌鸦,最后发现瓶子被砸碎了,水渗透进沙子里一滴不剩。懊恼和愧疚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我默默地帮他把浴室打扫干净,包括洗手台上残留的白色毛发。
湿答答的头发在我走过的地板上留下血珠一般的痕迹,我光着脚来到客厅,他依旧躺在那看书,懒散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仿佛在蹙眉质问:那是我的东西。
我猜应该指的是耷拉在我脖子上的这条毛巾,于是卸下毛巾,给去一个十分抱歉的目光——不是为毛巾抱歉,是为在浴室里我侵犯了他的私人物品而抱歉。
他骂了一句脏话,愤懑地冲去浴室寻找能够指控我的罪证,我站在原地紧张地抠手指。
然而我想错了,他只是去拿吹风机了。
我盘坐在落地窗前吹头发,吵闹的轰鸣声替我偷偷摸摸的视线打掩护。他似乎很中意那本书,红色封皮,黑色字体,看得入迷,一字一句消化进肚里,再反刍,再吞下。我的头发吹得半干,那本书才被他嚼了半页。
屋子里并没有书架,那本书就像凭空出现在他手里的一样。我开始怀疑其中的合理性,他应该在野外捕猎,而不是在室内文质彬彬地看书。
我关掉吹风机,蹑手蹑脚地爬去沙发旁,探出一双好奇的眼睛想看看书的内容——
全是俄文,像冷兵器一样。
他抬眸,额头被挤出两排抬头纹,因此我和那对深蓝色眼珠撞个正着。他晃了晃书,问:“*****?”
我理解为“你想不想看?”,我讷讷地摇头,顿了一下,又点头。
他把书丢给我,坐起来呷了一口酒,拖沓着拖鞋去解手了。
这本书每隔几页就有一个折痕,他才看到全书的四分之一不到。我慢吞吞地抚摸感受书皮的手感,凑近嗅了嗅,颠来倒去摆弄了一番,结果还是没挖掘出这本书的迷人之处。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我抬头,发现他半边屁股坐在沙发靠背上,无所事事地观察了我良久。
我连忙举起书投降,使劲地对他摇头,表明我对他的珍宝别无二心。
他若有所思的沉默让我捉摸不透,下一秒他冲我打了个响指,一抬腿从后面跨过沙发,轻车熟路地抬起沙发坐垫。
原来沙发就是他的书架,哦不,确切地说是他的杂物箱,里面什么都有。
他埋下身子翻找,找出两本图册,还有一包速食火腿片。他撇着嘴看保质期,随后点点头,大发慈悲地递给我。
“……”
我没法不收下,在看到那包火腿片时我的肚子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突然瘪下去,饥饿感令我抓狂。
我夺过来,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片,嘴里有味道了才体会到活着的感觉。面前是他用来打发我的两本图册,我放慢咀嚼速度,一边闲情雅致地翻阅图册,一边吃着全是添加剂的火腿片。
这些花里胡哨的图册不可能是他特地买的,封面明晃晃地贴着旅行社的旗标,一张张精修过的笑脸和商业logo交相辉映,肯定是他在路上随便要了哪家旅行社的宣传册当坐垫来的。我没得挑,目前来看,以图片为主的旅游广告册子是我能看懂的最高级消遣。
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去商场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