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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也有了脚步声。
媛媛以为给鹦奴取衣的宫人来了,这便把他递给了保母,自己揺起了团扇,凉风铺面,倒是自在。
谁料传入自雨亭的声音竟是来自于王顺。
“殿下?”
“进来说话。”
王顺入内行礼后,更觉这个夏日凉得刺骨。他绷着神经行至媛媛跟前,哆嗦着手捧出一方巾帕,媛媛纳罕地看过那上头的颜色,随即手中的团扇便跌落于地。
鹦奴闻声扭头看她,眨着带泪的睫毛叫了一声:“嬢嬢?”
云舒看她面色已经白了,转而先去挡鹦奴的视线,又给保母使眼色先带他出去。
媛媛喘了几口气也没缓和,起身时方觉腿软,甚至有些头晕。
王顺和云舒赶紧扶稳了她,她惶然看向王顺,忐忑不安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顺不便在此和她解释,只低声道:“请殿下移驾紫宸殿。”
媛媛点了点头,却又嘱咐保母先带鹦奴回含凉殿,更是让人去知会傅练,待他下学后去含凉殿陪鹦奴玩。
稍后,皇后的步辇停在紫宸殿外,媛媛才一进去,便见喻柬之在殿前来回走了两圈。他是多稳重又嘴严的一个人,此刻在廊下来来回回地走动,直看得媛媛眼晕。
他看见她来,没有心安,反倒越发心悸,却强制保持镇定,行个礼后便随着她一同进了殿。
尚药局的医官正在记录看诊的详情,见到皇后来了,正要行礼,媛媛已直截了当地问:“圣躬如何?”
尚药奉御忙道:“回殿下,陛下这是,积劳成疾,又兼情志失调,只怕……”
媛媛来不及想傅祯一向养尊处优又身强体健会忽然得一个积劳成疾的结果,而是急问:“只怕什么?”
“……要得仔细调养……或许得百余日,不然会留下病根。”
郑国舅去岁冬季担心的事,在这个夏日轰然迸了出来。
积劳成疾尚且亦调理,可心病难医。
自太皇太后崩逝,傅祯一直心情压抑,偏是地方边将有轻视少帝者,剑南地的官员居功自傲到在元日的大朝会没派人回京朝贺,天子下令申斥,那人居然胆大包天地解释说,他在忧思太皇太后,伤心过度以致忘了元日的喜庆。
当初他欲主动对外战争便是让各地官员和军将明了天子威严,后被太皇太后以守成为由拦下,元日便已遭到了反噬。
傅祯本就过分伤心于祖母的离世,被那人一激,便治了他一个大不敬的罪,若非裴翊求情,傅祯绝不会让他得一个守景陵的差而满足他便宜孝敬太皇太后的心愿。
他终究是生了一肚子气,又不能把忧思的情绪表露太过,只能寻求转移之法,便又捡起了骑射,金龙殿上的那些靶子被他射成了刺猬,臂力倒是增加了不少,却也过分消耗体力。
好在这样能有胃口多进几口膳食,可是春季少雨时他虔心斋戒,之后,竟忽然食不知味了,尚药局和尚食局费尽心思为皇帝制膳,短期内也没让他调好脾胃,紧接着又是蝗灾,扰得朝廷官员惶惶,他也不安,只怕蝗灾不能及时消除,再生出一句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的话来。
尽管他知怪力乱神,可这对于一个才失去了支柱的年轻帝王来说,无疑是可怕的。
这种高高在上的难,上不可言神明,下不可告妻儿。
直至郁火积得久了,耗了体力又休息不好,再一贪凉,骤然呕出一口血来,当下人就昏迷了。
媛媛朝御榻走去,冯全和秦通立刻掀了帷幔,她见傅祯正昏昏睡着,额头颈肩皆是汗,便先吩咐人取水给傅祯擦身,又让人去搬冰。
王顺等人惶恐,听了媛媛的旨意才敢给傅祯整理。收拾好后,尚药奉御等医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