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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薄暮,斜阳微醺。
因没寻着心仪的私塾,返城路上,莫婤怏怏不乐。
马车帘轻揭,心神恍惚,目送坊间熙熙攘攘,筹谋如何破此困局。
现正值私塾、太学和国子监课毕,宣阳坊朱雀大街上挤满了马车,堵得密密层层。
见下学穿梭其间、结伴而行、谈笑风生者,皆为男子,莫婤更觉憋闷。
也不等着排队通行了,让马夫绕小路,躲了他们去,眼不见心不烦。
七拐八拐,进了通义门街文萃巷,巷尾栽了一株桂树,树干粗壮,树冠庞大,瞧着有几十年了。
车马将拐弯行过,莫婤方瞧见桂树后,竟还有家书肆。
这门脸都被树干挡得严严实实,难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莫婤起了兴趣,让马夫驻车,欲入内一探究竟。
书肆的门是上好的楠木,松柏图纹雕镌其上,门环铜绿斑驳,门楣上虽只写着“书肆”,却笔力遒劲,豪迈洒脱。
门半掩着,推开,墨香与书香氤氲间,还有淡淡檀香浮动。
屋内格局紧凑却雅致,顶天立地的书架隔出三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
铺子正中还有三张方正榆木桌,摆着一方砚台并几只毛笔,应是供顾客翻阅抄录的。
墙上几幅书画错落有致,似在书肆里低语、对话。
收钱的柜房旁,临窗摆了张躺椅,一位鹅蛋脸美人正仰面,滚着竹简。
瞥见莫婤一行人探步进来,放下书卷,也未招呼,就这般淡淡地看着。
难得瞧见女店主,莫婤亦细细打量起她来。
女店主约莫双十年华,着桂黄齐胸襦裙,仅领口袖边勾了几朵黄梅点缀,外罩一层莺儿黄薄纱。
长发由一根羊脂玉簪随意挽起,额前还点着一颗朱砂痣,其艳丽却被她周身气质压下。
莫婤仿佛看到一幅古典仕女图,真切感受到了腹有诗书气自华。
观其气质打扮,又念其在宣阳坊开书肆,莫婤上前询问,可知何处有收女子的私塾。
女店主见郑妈妈、秋塘等人穿着行事,已明晰其出自大户人家,只是这问话的小小姐,穿着也太普通了些。
她以为又是换着花样来套近乎的,不愿多做纠缠,直言:“你等家世,延请西席即可,此间哪有收女子的私塾。”
也不怪女店主认错,莫婤人虽小,还身着朴素,但言谈举止间从容不迫,自信之姿在高府一行人中,便显出与众不同来。
莫婤听罢垂下眼帘,失落之情溢于言表,原本朝气蓬勃的包子脸瞬间蒙上了一层灰暗,如明珠蒙尘。
似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女店主无措道:“你若敢在我书肆哭,我就赶你出去。”
“不至于此,只是没钱请西席,又没私塾上,有些低落罢。”莫婤仰面,脸上又换了淡笑,只抬起的双眸盛满失望。
她已在心中盘算,要几年的分红,才能延请西席。
闻及,女店主见此时上前揽住莫婤的女子,同她有六七分相似,皆是平常人家穿着,便知自己猜错了。
见莫婤故作轻松之态,女店主有些愧疚,却还是没忍住,心直口快:“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好久没遇上说话这般直接,却满怀好意之人了,莫婤有些呆愣,面上却带出些亲近,这人好像她前世小姑。
小姑比她大不了多少,却一直担心照顾着她,她在父母家中受了欺负,先是被小姑骂一通,再带她去找回场子。
她如今这般性格多是被小姑培养锻炼出来的,毕竟小时家中人总说她是个面团,最是能忍。
女店主见莫婤竟不怪自己说话难听,亦觉她和眼缘,遂问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