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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控制地滚了滚:“进来。”
房内一豆灯光,袅袅的白烟散开在黑夜的边缘。窗户紧闭着,连温热的风也刮不进来,气氛是濒死的沉默。
庄齐懂一鼓作气的道理,她的勇气随时都会消失,所以一回来就来找哥哥。她尽量镇定地走着,走到唐纳言的对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她的手交握在一起,藏在桌子下面。
唐纳言没说话,他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她。他粉青调瓷瓶—样薄脆的妹妹,此刻勇敢坚强地坐在他的面前。
过了会儿,庄齐开口说:"哥,我回来了。"
唐纳言点头:"天也黑了,你回来了就好。"
庄齐看了看窗外,十几年来都没什么变化。树还是这些树,来来往往的,也还是这些人。
她忽然笑了:"小时候我喜欢在外面疯,但只要天一黑,我就知道得马上回家,要不然哥哥该着急了。哥哥记挂了我十二年,看着我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过?"
唐纳言沉默地看着她。
她笑起来很乖,白软的脸颊上一浅—深两个酒窝。
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被庄齐抢了先:“哥,如果你还是要骂我,我就坐在这里听完。但你不用怕,我不会影响你什么的,也不会再发疯了。你觉得我恶心,不想看见我,我今晚就般出去。”
真是小孩子讲话。
他能怕她什么?他只怕他自己。
唐纳言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要搬到哪里去?”
“学校。”庄齐低下头,眼波含水,小声地说:“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我总是不回来住,因为我怕见哥哥。我管不住自己,就怕出现今天这样的事,但还是发生了。哥,我很抱歉。”
这番话听得唐纳言一阵揪心。
他温然出声:“今天是哥哥不对,我不会再因为这件事骂你,你哪里都不准去,事情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他无法同妹妹—样,用恶心这种字眼来形容他养出来的女孩。她是他精心呵护大的,比谁都更美丽高贵。
但他在此刻,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安抚她。他自己脑中也一团浆糊,说什么都难免加深误会,还是想清楚了再开口。
庄齐明白了。
哥哥永远是一个明德惟馨的君子。他只是不爱她而已,不代表从此不管她。
她点点头,看见窗户上自己的剪影。左侧的头发拢起来,黑亮的尾部温顺地趴在肩头,堆叠成轻柔的曲线。庄齐轻声说:“知道了,我听哥哥的。”
唐纳言拿下巴点了点门外:“回房去休息。”
庄齐起身离开。
也许成长的代价,就是和浪漫理想主义彻底割席。那些梦幻而绮丽的、关于哥哥的想象,以后都不会再有。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因为揣着这件心事,做着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她很久都没睡好过了。
到了晚上,唐纳言没有去看他不感兴趣的芭蕾舞剧。他打给张文莉,带着一点歉意说今晚有事,不能去了。
唐纳言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夜。
出去时,正碰上蓉姨要去睡觉。
她小声问:“老大,你吃饭了没有?”“不吃了,小齐睡着没有?”唐纳言说。
蓉姨说:“我刚去看了她,睡得很熟。”
唐纳言点了一下头:“您也去休息吧。”
他往庄齐房间走了两步,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整栋楼安静下来,唐纳言一遍遍地伸手,最终也没能打开那扇门。
在经历过她激烈的告白后,他总是无法做到清清白白,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去看妹妹是不是踢掉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