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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味,夙夜忧叹呢?”陆笙不允许他装傻,割肉剜骨锥心之痛也要把问题扒出来,虽然这也很费自己的脑子,她不擅心的角逐,陆笙不着痕迹地擦一擦汗。
“阿乐……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真相出现的那天崔息心里就开始下起暴雨,一切都在模糊不清,他在拼命用道心围堵,积蓄的雨水渐渐成塘再成泽,如今已不敢轻易泄去,只怕控制不住成为人间鬼。他最近都不敢直视自己,因为如今面容如此也算是相由心生。
同时他又享受着这样干脆的堕落,想着不如就这样抛于天地之间,再也不去克服与守护。
崔息他更害怕,怕她看到自己的丑陋。
他听到自己的脊骨在咯吱作响,咬牙忍耐,希望陆笙不要再放出言语的诱惑,让自己看到一瞬的华彩,仿佛顺着她说着就可以看到雨后长虹。
“崔大人,我知道你看轻我,可我与你到底哪里不同,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那我是不是与你成婚了?我既已摸到真实的边缘,你还要我相信这眼前的粉饰么?”
崔息不说话,他的牙关颤颤,真相欲震荡而出。
“大人见过我驾车,若我胆小怕事现在已在九泉之下,陆笙要与大人同舟,何时说只坐崔大人的船了?”陆笙把茶水递给他。
崔息心情本已在溃败边缘,听她这么一说眼泪忽然落下来。陆笙吓了一跳,但下意识抱住他,她要把玉山乍崩的刹那停下。
两个人的动作将茶水打翻,崔息热泪如珠,滚烫得仿佛要灼伤陆笙的背。
“云尘,昔有人王大禹,其治水之法是疏导而非阻塞,人情如水,需要流去而非留下。”陆笙拍拍他的背,轻轻安慰。
“我……明白。”崔息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像快要淹死的人抱着稻草。
陆笙叹一口气,只是说到这里还没有动真正的言语力就溃不成军,他太诚实太轻易地就将自己托付了,防备比她想得低。
崔息的确有一颗仁心,但仁心为人称颂,真正有的人却不快乐,更不知道需要多么锐利的智慧才能斩破迷障,陆笙轻轻拍他的背,也想着自己的心。
泪落了,崔息却笑。
“笑什么?”陆笙轻轻松开他,然后脱下外面的衣衫,上面的泪痕斑驳得厉害,翩翩君子一生的泪是不是都落在自己的衣服上了?不知道这件衣服会不会和湘妃竹一样斑驳。
“我笑自己悟禅皆是言语游戏,无论如何辩驳,都不如这一次的桶底子脱。”
陆笙感慨似得说:“是你聪慧,悟在一念之间,有我无我也是一样的。”
崔息看她长睫扑簌,忽然紧捉她的手腕,她瘦了许多,瘦得叫崔息心惊。
“阿乐,若你有难陈之情,云尘愿为你分忧。”
后面“万死不辞”崔息忍下来没有说,他怕说得太满,陆笙厌弃他,君子之行大于言语。
崔息立刻放开她的手,忽恨自己嘴拙,怎么就是难陈之情,他只是心头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
陆笙是个太不在意自己生死的人,甚至就算零落成别人脚下尘泥也能笑说本就如此,他不忍见。
“好。”陆笙说的时候笑容隐约,近似于无,又催促他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她自己的心虚快要藏不住。玩弄心机技巧的每一次陆笙都觉得心有所愧,或者尴尬。
崔息缓缓道来,心理防线退下后,往事虽依然在痛,但减了羞耻,拨了冗杂。从前那一番心境又缓缓升起,如月破乌云,皎洁入心,一片光明。
说着说着,目光里的陆笙的身形忽然垮塌,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呼吸,汗水已湿鬓发。
崔息过去搀扶,她边叹气边摆手说:“还是不擅心技较量,露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