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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堂而皇之地现身,不是个久留之地。
而谋害傅氏嫡子的罪名一扣,他定然也回不得傅家。
当下这个时候,他能去何处?
“那画舫,是哪家的?”宋温陶问。
“春风巷,水月楼。”
……
黄昏时分,人烟稀少。
傅迟晏独自行在山林间,向普渡寺走去。
有人远远地缀上他,他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刚转入无人的小道,忽而听见风动林动。
一枚暗镖,直直地朝他的面门袭来。
傅迟晏揉身躲过,紧接着,身后一支暗箭袭来。
他刚要闪躲,忽而听到长刀破空之声。
那长刀所袭之处,封死了他的去路。
他避无可避,那箭射中他的小腿。
傅迟晏痛呼一声,滚入草丛中。
杀手上前去看,却忽而被扑面撒了一层香粉,让人眼前模糊,喘咳不止。
一抹寒光闪过,他侧身一闭,躲开傅迟晏手中的匕首,又迅速地劈手一别,不顾刀刃的锋利,绞下他手中的匕首。
眼眸渐渐适应,杀手正欲发难,身子却忽然一僵。
他低头,瞧见一枚脏污的箭矢,被一只苍白染血的手握着,不偏不倚地楔入自己的心脏。
杀手捂着伤口微微转眸,瞧见一双漠然的眼睛,和一条淅淅沥沥,流血的伤腿。
这人是个亡命徒。
气力流矢,他拼死一搏,积攒起全身的力气,重重地踢上傅迟晏那条带伤的腿。
傅迟晏不躲不避,只拔出他心口的箭矢,一扬手,狠狠地横穿他的脖颈。
怎么会……
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条微微弯折的残腿,心想,这人……是个疯子。
傅迟晏夺过他手中的长刀,一瘸一拐地往普渡寺走去。
身后仍有人缀着,他却不理,宛若一个走投无路的囚徒,别无选择地去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夜幕渐渐降临,香客散去,傅迟晏又一次进入普渡寺下的密道中。
他将藏在药佛室的那箱南珠拖出来,宛若赌徒押上最后的身家性命,红着眼一路向出口走去。
拨开芦苇荡,看见月光的那一瞬,埋伏在暗处的杀手,鸦群一样纷纷向他扑来。
傅迟晏立在芦苇荡中,看那些遮盖月光和星火的黑影。
他从身后拔出长刀。
刀尖相击之声在湖边响起,滚烫的鲜血溅在芦苇荡上。
傅迟晏浴血奋战,一双眼睛因兴奋染得通红。
忽然间,他眼底滑过一道光。
那是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
二楼亭台处,端坐着一个宽袍大袖的清秀少年郎。
他忽而不再搏命,侧身躲过劈来的刀斧,从袖中掏出火折,点燃了这片染血的芦苇荡。
水面上的芦苇遇火即燃,在黑夜中发出明亮的火光。
山林中响起窸窣之声,又有一层黑衣人,如阴影般扑身而下。
血与火交融。
那箱南珠被黑色鸢纹袍一卷,消失在黑夜中。
大火渐渐平息,画舫向此处驶来,傅迟晏立在飘扬的余烬中,抬眸向上看。
亭阁中被灯火映得如玉般的白袍人,举着酒杯,向此处投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