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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十七年冬至”
“吾女柔止:
见字如唔,吾作此书时,尚是世间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人生本有此劫,不过早晚而已。
小荷,吾之爱女,愿汝看此书时,能宽慰汝心,少些悲伤。得遇小荷,于爹娘而言,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世事难料,生离死别乃是人生常事,愿汝能化悲伤为力量,勇敢活下去。顾念自己,便是顾念爹娘。
吾之爱女小荷,聪慧伶俐,毓秀有容,世间无二,吾心甚喜。万望小荷能安乐无虞,天高任鸟飞,仗剑走天涯,莫失莫忘,不惧艰难。他朝重逢,共话煮茶。
徐霁清
元嘉十七年冬至”
柔止将两封信紧紧抱在怀中,泪如雨下,哭得近乎哽咽,心口处,如坠冰窟,如临深渊,痛彻心扉,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几年倏忽一梦,她在凉州城度过了最自由快乐的八年,从一个父弃母厌、无依无靠的孩子摇身变成父母疼爱、有枝可依、明媚大方的徐柔止。她的爹娘授她诗书、礼仪;许她勇气、底气;为她周全、思虑......桩桩件件,皆是爱她的字字箴言。
她不是无人爱的孩子,相反,她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爹娘总说她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全了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愿。可她分明记得,最初的最初,他们分明不愿意留下她,徒增麻烦,是她为了摆脱过去,缠着他们,利用了他们的善意,成为了他们的女儿。
世上本无薛瑶,既为徐柔止,便是一生都是徐柔止。
她这一生,都只是徐霁清与李宜臻的女儿。
他们所愿,便是她之所愿。
他们所求,便是她之所求。
她压抑着,紧紧扣着那块玄铁令牌,从咽喉溢出一声“阿爹”“阿娘”,在寂静空旷的屋子里,如孤魂哀嚎,听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