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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书童又有什么区别?”陆纨的双目深邃,他字句清晰地说。
“爹怎能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陆承眼角发红,终于失态地大吼。
陆纨的黑瞳如墨,他顿了顿,忽然吩咐道:“取家法来。”
陆承今日犯了大错,一向疼爱他的魏管家也不敢求情,只能看着长天取来一根沉重的铁鞭。
这是陆家的家法。
陆家是书香世家,几任家主都温和平静,这一鞭打下去能使人伤筋动骨。陆家书房,几十年没有动过家法了。
长天将那根铁鞭递到陆纨手上。
陆纨说:“第一下,打你视人命如草芥。”
“第二下,打你不知控制自己满腔的杀欲。”
“第三下,打你犯错不知悔改。”
这根铁鞭是从陆家的先祖流传下来,比寻常藤条重,甚至比宫里打人的木头杖子还要硬。
陆纨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他三下都没有收力,狠狠地抽在了陆承身上,硬生生把陆承打得心肺震动,口吐鲜血。
陆承经受不住,摔在地上,随即他又倔强地爬起来,一手抚胸,一手撑地。
看见地上的鲜血,魏管家到底还是心疼,忙过去扶起他,忍着哭腔劝道:“爷,已经打了三下,承哥儿年纪还小,再打下去,孩子如何能承受。眼下他得到了教训,也晓得厉害了。”
陆纨将铁鞭持在手上,他看着陆承,问:“承哥儿,知道错没有?”
陆承的嘴唇动动,稚嫩的脸上沾满了不甘还有难过的眼泪。
“我没错!”陆承的双眼水汽模糊,他哽咽着嘶吼道,“阿黄陪了我七年!七年!它是娘跟我一起买回来的!”
“它被买回来的时候才三个月大,我给它喂马奶,给它搭窝。它又乖又听话,是我最忠心的朋友,从来也不叫唤。我读书的时候,它会趴在我脚边,我跑马的时候,它也陪着我一起,我不要它死!”
“你打我,说我错了。”不肯在砚台和陆绮跟前露出一点儿破绽的少年此刻泪流满面,他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眼泪,死死地叫道,“可是我很难过啊!”
“我很难过……”
陆承抽噎着说,“阿黄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它被剥得只剩一张狗皮,他们还把阿黄吊起来。”
“他们根本不是人。是畜生!”陆承的心脏处传来了疼痛感,他咳了一口血沫出来,哭得嘶声道,“阿黄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
“我为他报仇,我有什么错?”陆承品尝着嘴里的铁锈味儿,后背传来的彻骨的疼痛和心上一下下被倾轧的悲伤,终于将这个十岁的孩子碾得支离破碎。
陆承哭得泗泪横流,他说话时几乎将嘴唇咬破,又接连吐了几口血。
陆纨沉默地放下铁鞭,他竭力平缓自己的心绪,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反复捏了几下眉心。
书房里半晌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是一位小厮来报:“爷,陆参军来了,带了好多个家丁,几乎把咱们府上围起来了。陆大人说……要把公子送去见官。”
夏州参军陆玮,即是陆绮的父亲。
陆绮的右手被废,陆玮当然要来替儿子出头。陆纨慢慢地叹口气,将铁鞭丢给长天,拧着眉往外走:“先出去看看。”
说完,他脚步一停,又冷静地叮嘱道:“谁都不许送陆承回房里,让他在这里跪着,等我回来。”